不过,本来的乌衣巷已在数十年前伴随建康城一并夷为高山,现在这条巷子乃是贞观年间复置江宁县后,重新修建而成,少了几分古色古香,多了几分残式微魄,就如现在陈郡谢氏普通,空有其名。
谢瑾实在一愣,没想到谢睿渊这么快就晓得他被赶出书院之事,不消问,必然是谢太真那厮告的密,真是一个四周煽风燃烧的无耻小人。想及阿娘须得在谢睿渊那伪善之人面前替他讨情,他的心内里便是说不出的难受。
幼娘为陆七娘陪嫁过来的侍婢,对仆人一向忠心耿耿,此事倘若让谢睿渊晓得,必然会给她带来不小的费事,但是为了小仆人,幼娘还是义无反顾不计结果,谢瑾在心头当即暗赞了一声“忠仆”。
乌衣巷之称始于东晋初年,彼时巷中全为王谢世家朱门大宅,两族后辈皆喜穿乌衣以显身份高贵,是以得名,王谢后辈也被称之为乌衣后辈。
幼娘瞪大了双目,像是非常吃惊,言道:“现在有三娘子替七郎请罪,三郎又何必归去刻苦?”
一个嗓音如同炸雷般响彻在谢瑾和幼娘的耳畔,霍然回顾,便瞥见谢太真大步仓促地走了过来,脸上还挂着与其春秋不太符合的嘲笑。
鼓声响过以后,街上就制止行人,违者称为“犯夜”,要受拘禁。
心念及此,他反倒少了几分踌躇和顾及,迈动脚步裹挟着天涯朝霞照来的最后那丝光芒,朝着黑沉沉的巷子中走出。
幼娘疾叹一声,仓猝解释道:“七郎你本日被夫子赶出书院,阿郎(老爷)晓得了尤其气愤,声言你丢尽陈郡谢氏的颜面,说是要请削发法经验你,三娘子苦劝无用,让你先去躲躲,待风头过了再行归家。”
谢瑾正容道:“我是大屋子嗣,在父亲没返来之前,天然要好好庇护大房女眷。”
心念及此,谢瑾突地站住了脚步,正容说道:“幼娘,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们还是归去吧,某甘心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