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美人书(8)[第1页/共5页]

其三

湘娥读毕，泪如泉涌，哭仆于地。既而咏诗十首，以述其诀绝之恨焉。其诗曰：

书传圯上休违约，剑啸床头好自留。

献赋无才徒企仰，请缨有志尚淹留。

欲借龙泉诛民贼，不幸妾不是男儿。

今夕是何年，向南楼月正圆。相看老是婵娟面，霞觞竞传。阳春共联，盈盈笑语皆生艳。且调弦，莫叫沉浸，争倚玉郎肩。

我以无辜下狱，展转思惟，莫解其故。及平仲复来讲诱，始知张秀诬指，乃受逆贼之命也。与其典刑西市，曷若速毙囹圄，但不知卿亦痛我而肯作坠楼人乎？不然，幸即善事新人，毋以鸿为念。

是夕平仲起家，复诣保定，先往见鸿，而稍露其意，鸿大怒曰：“借使汝妾，亦肯赠我否？虽以天子至尊，不能诛无罪之民。何况权贵，岂能压我！常言浙人巧诈不义，以汝观之，信不谬矣！”

厥后法僧果以奸骗妇女，事泄而逃。戚属中有知其事者，无不重琰之智识。

其二

其二

无端一见作君灾，任侠谁知是祸胎。

盖鸿遍求斑斓，觉得姬妾，而其最宠嬖者已有三姬，曰郢雪、曰玉香、曰李翠。即以三姬摆列三院，郢雪所居曰“望春”，玉香曰“藏春”，李翠曰“长春”。其三姬之下，又每一院分属数妾。每自夜阑客散，鸿将进房，则群婢纷繁各秉巨烛，在前导引，而院前俱悬绛纱灯，自内至外，火光晖映如日。诸姬或扇茶铛，或备佳酿，或焚异香，或整鸥弦，莫不明妆炫服，引领遥瞩，以伺鸿之临幸，直至归于别院，而后寝息焉。故当时为之语曰：“富倾三辅，豪压五陵。昔闻金谷，今见蜚卿。”蜚卿者，鸿之字也，其为人恋慕如此。

芙蓉三尺吼床头，何事蹉跎误壮猷。

珍姑自逊才不能及，最相爱重，呼以湘妹而不名。

一看罗裙并绣襦，可知恩宠与人殊。

又尝效古体作《江南采莲子》四绝云：

岂知窦鸿亦素爱湘娥之美，因以妹所宠用，不能即列细姨。及珍姑出嫁，始遂其愿，定情之夕，授以金凤钗一双，玉环一枚，并珠衫绣裙数事。又为修造曲房画闼以居之。此中兰楣桂柱，丹垩一新，因名其所居曰“留春院”。

鸿喟然曰：“非卿爱我，言不及此，然予亦岂甘老于牖下者。”遂长吟一概，以赋其志云：

平仲不堪愧愤，急往见郑而告其故。郑公不得已，差役唤鸿，密谕之曰：“某公炎炎之势，尔所知也，何吝一女子，以贻不测之祸！独不闻石季伦之事乎？”

厥后眉生欲招同郡黄异为婿。异亦保定巨族，少年风雅，酷慕娇姿，私语媒妪曰：“某与窦翁通家至契，愿结朱陈。但我所慕者，美色也。不知窦氏子，果有所谓羞花闭月之容乎？”

其四

遂为予胪陈其由，予不觉连举明白。时已夜分，研墨濡毫，疾草成传，而予之美人书始成。或谓：女以不妒为贤，固矣。然其美趣，全在妻含醋意。而欲近不得近，移半夜鹭鸶之步，偶窃幽欢；效花间蛱蝶之飞，暂偷香粉。较之绝无拘束，其趣弥佳。固然长柄麈尾，岂能预备；河东狮子，吼实堪憎。亦未有妒悍之妇，可称为美人者。集王琰为第九。

自此湘娥之名振播一时，而宠夺专房，独得鸿之嬖幸。

夜台若肯容相见，仍作鸳鸯一处栖。

其九

其八

本日奇冤谁为雪，千秋遗恨永悠悠。

当道旋亦悟鸿委曲，得令归骸与娥合葬。而郢雪诸姬，接踵别嫁矣。

哭读鱼笺惊仆地，暗风吹雨入窗来。

长卿文行兼优，非常诸生推许。其女讳琰，字炳文，少敏二岁，容色素净，脾气和顺。

一妇何曾事二夫，目前遄死赴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