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鼎告别,一起暗喜,到家即将梅翰林蜜斯、知县作伐之事向父母说知。林兰与凤娘大悦。少顷,知府推官到门回礼。不半晌时,知县回礼罢,便又提及梅蜜斯。新进士说道:“吾已曾禀过家严,非常相悦。只是不敢攀附,心下迟疑。”知县道:“贤契不必太谦,专候择日过礼就是。”告别上轿,随即叮咛皂快往拜梅爷。到门报进,梅翰林忙出驱逐。进厅叙坐,道些寒温。知县即把林鼎姻亲允协之事,宛转说了一番。梅翰林非常欢乐,送了知县,进内与夫人蜜斯说知,说佳期不远,可上心办理嫁妆。夫人蜜斯闻声半子是一个少年进士,俱悄悄欢乐。鲍良佳耦得知桂娥许与新科小进士为婚,也悄悄欢乐。宫芳佳耦得知外甥定了梅翰林蜜斯为妻,能够放胆稽查,也悄悄欢乐。

宫榜低头羞脸,躅躅迟疑的走进里边,见过了姨夫姨娘,随即去拜父母。燕娘一把扭了儿子,连头撞去,连声骂道:“你害的我好苦!我为娘的养你惜你,希冀你立室立业、养老送终,故此把你姐妹一个个俱灭顶。哪料你这禽兽,竟败尽了一天家事,不顾爹娘,漂流出外。若非你的姨娘与这个妹子,早做了水沟饿莩!”一边骂,一边号嚎啕啕地哭起来。凤娘与子媳辈俱苦劝道:“本日是你半子带回,凡事看半子分上,饶了他罢。从今今后,改过改过。”劝了一晌,燕娘方才华平。

七茎芝兰秀,芳香绕画堂。

林鼎在杭又担搁了数日,启程回家。一起上,把本身老婆“系梅翰林之蜜斯,便是令妹。”细细对宫榜申明。不上一月,到了家门。教表兄在外片时,“待我进内,对令尊令堂申明,然后出来驱逐。”林鼎此时系新选推官,分外闹热,进门拜见父母,并拜见了岳父岳母,一家坐下。说表兄宫榜初时在杭做戏相遇,叫他返来,被杭州沈相国公子送官拘责,现在又是做戏相逢,带回在外。燕娘听了,又气又苦,冷静无言。凤娘道:“既如此,快请出去。”林鼎自家出外,携了宫榜之手,邀入内堂。

次日,凤娘一早就着人去请了妹夫来,教儿子媳妇顶冠束带,拜了岳父岳母。又着人去接鲍良佳耦到家,叫媳妇也拜了两拜。西边打扫三间楼房,与妹夫妹子住下。东边打扫一间楼房,与鲍良佳耦住着。下午备了牲醴之仪,烧一个福纸,各各排酒相待。

不料同班伶人因宫榜欠了很多打赌,不时防宫榜逃脱,是以晚戏完,俄然不见,竟不回寓,次日即去报了服色仆人沈府。本来一脚好伶人,服色主用银数十两买他身子,谓之班钱,若还逃去,同班俱有干系,故此去报沈府。沈府即差两个狠管家出外找寻。内里有一个班友道:“我昨日见他跟了林进士的肩舆去了。”管家同两个班友竟寻问林进士寓所。有人指说是清波门内,寻到此处,却好瞥见宫榜自门内走出来,到城脚边去大解。管家即紧紧跟着,等他解手完时,仓猝扭住道:“你逃了班次,你逃得好,我寻得好,同你去见仆人。”宫榜忙忙说道:“林进士是我表弟,是他留我在此。”那管家骂道:“活放狗屁!”连打了十余个手掌。垂垂同班俱来,扭着,不由分辩,扭到沈府。沈相国公子即写一个名帖,送到仁和县中。县主打了二十板,仍着原班做戏。宫榜哭哀哀,只得仍到梨园寓中,将息棒疮不提。

宫芳竟到鲍良店中,堂堂而问,先探一句道:“闻知令爱当初是河边收养的,现在既为甥妇,鲍兄不必瞒我。”鲍良此时正要求宫芳汲引,竟一一申明。宫芳道:“这就是日前所言第四胎的小女。当初有一件天蓝小棉衣裹好,内里另有一幅绣图包的,不知现在可还在么?”鲍良道:“公然不差。我鄙人收藏在此,以防后有相逢。现在公然。”即叫婆子拿出那绣图来,双手送与宫芳。宫芳接来看时,本来是一幅油透的七子图,上面的题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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