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燕娘严束儿子,不时吵架。宫榜住在表弟官宦人家,难以斩薄,垂垂做了好人。

七茎芝兰秀,芳香绕画堂。

宫芳竟到鲍良店中,堂堂而问,先探一句道:“闻知令爱当初是河边收养的,现在既为甥妇,鲍兄不必瞒我。”鲍良此时正要求宫芳汲引,竟一一申明。宫芳道:“这就是日前所言第四胎的小女。当初有一件天蓝小棉衣裹好,内里另有一幅绣图包的,不知现在可还在么?”鲍良道:“公然不差。我鄙人收藏在此,以防后有相逢。现在公然。”即叫婆子拿出那绣图来,双手送与宫芳。宫芳接来看时,本来是一幅油透的七子图,上面的题目是:

当晚傍晚之候,凤娘入卧房,就叫丫头去接了老爷奶奶来,太奶奶有话要说。丫头去请,林鼎伉俪即到父母房中。凤娘将前事,依了燕娘吵嘴,述了又问,问了又述。梅蜜斯回言道:“我媳妇公然姓鲍,因九岁时节到我梅爹爹后院玩耍,梅爹爹瞥见我折了一枝梅花,就出一个课儿与我对,道媳妇对得好,即与奶奶计算,说哥哥不肖,不如留了此女,今后招个贵婿,反有个成果。现在不想姨娘是我亲生之母。”凤娘道:“现在既已申明,都是一团骨肉了。亲生父母自不必言,梅家父母,我儿与媳妇须当孝敬,就是鲍家父母,也当接来,一同安享为是。”桂娥道:“媳妇向来原叫鲍父歇了腐店,只为媳妇未曾出嫁,故此不肯。现在只求公公与婆婆格外汲引。”凤娘道:“你们可回房安眠,明日我自有事理。”

工夫易度。到了次年正月,林鼎进京选官,见周才老成能事,带在身边,路过浙江杭州,杭州府推官与林鼎是同年,请林鼎宴游西湖。湖船上做戏相待。叫一班伶人,本来宫榜在内。当日宫榜闻声推官请的同年是闽县林进士,与本身同县,也故意要问父母的动静。做戏之时,瞧见林进士身边奉侍的,竟似昔年管家周才。周才也看那做大净的,竟似昔年宫芳的小仆人。两边各各心照。

林鼎告别,一起暗喜,到家即将梅翰林蜜斯、知县作伐之事向父母说知。林兰与凤娘大悦。少顷,知府推官到门回礼。不半晌时,知县回礼罢,便又提及梅蜜斯。新进士说道:“吾已曾禀过家严,非常相悦。只是不敢攀附,心下迟疑。”知县道:“贤契不必太谦,专候择日过礼就是。”告别上轿,随即叮咛皂快往拜梅爷。到门报进,梅翰林忙出驱逐。进厅叙坐,道些寒温。知县即把林鼎姻亲允协之事,宛转说了一番。梅翰林非常欢乐,送了知县,进内与夫人蜜斯说知,说佳期不远,可上心办理嫁妆。夫人蜜斯闻声半子是一个少年进士,俱悄悄欢乐。鲍良佳耦得知桂娥许与新科小进士为婚,也悄悄欢乐。宫芳佳耦得知外甥定了梅翰林蜜斯为妻,能够放胆稽查,也悄悄欢乐。

宫榜已知是林家表弟,因理刑在上,只得谨慎到案前叩首。林鼎昂首看时,想道:此子清楚是宫表兄。这不成人的贱才,且不要睬他,待他做完了戏文再处。做到明月穿帘,戏已完了。林鼎叮咛道:“可唤那做大净的伶人来。”宫榜只得低头到案前跪下。林鼎忙忙立起,那理刑见林鼎立起,也仓猝忙立起。林鼎问道:“我进京时写了家书,叫你归去,天然有川资赠你。你何故一去不别而逃,还是做此贱态?”宫榜立起在旁,把此时出门大解,沈府疑逃班次,管家捉去送官、责打之事,说了一遍。林鼎道:“本来如此,竟错怪你了。”随即转头对理刑道:“此人是年弟的表兄,偶尔流落在此。上春进京候选之时,因扰年兄,戏中相认,带到寓中过夜,原欲送他回籍。不料被服色主沈家拘执。本日又得相逢,年弟竟欲带回。倘沈府又有见怪,全仗年兄周旋。”理刑道:“本来是令表兄,适间多有获咎。年兄竟与同回,不必过虑。”林鼎随即告谦起家,此时同班听了,冷静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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