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樵史演义(22)[第1页/共5页]

初九日，李自成兵至宣府。巡抚朱之冯，誓死不从，拔刃自刎。总兵唐通守关，寺人杜勋联骑出降，为贼响导。十五日，破居庸关，巡抚何谦被杀。十六日，破昌平州，总兵李守镕骂贼不平，贼令碎剐泄恨。守镕手格数人，人拿不住，遂拔刀自刎。十七日，到北京平子门，分兵四下攻城。恰是：

左谕德兼侍读学士马世奇，十九日尚未早膳，忽稀有人突入，口索骡马。家人告以没有，即持刀索银物。跄入搜检，公然没有，一齐奔去。马世奇道：“罢了，大事已去了。”沐浴换衣，捧敕命北面顿首谢恩毕，家人跪禀道：“家有太奶奶，老爷何可轻死？”马世奇道：“太夫人另有二相公奉养，我不死，岂不玷辱太夫人？”乃南望再拜，安闲自缢。二妾朱氏、李氏，接踵缢死。

故园隔别又经年，今颜非复当年颜。

左副都御史施邦曜，十八日见贼逼都城，即以死自誓。贼既入，因出问长班道：“倪爷安在？”长班还报导：“倪爷已他杀了。”施邦曜入内，作绝命诗，有“惭无半策匡时难，唯拼一死报君恩”之句。

十一日，崇祯颁罪己之诏。

十七日，李自成攻平子门甚急。正在惶惑间，贼遣降监杜秩亨缒城而入，议让西北一带，并发犒军银一百万，便可退兵。崇祯召廷臣共议，或然或否，再无定说。崇祯独觉得不成。欲留杜秩亨，秩亨道：“彼营以亲王为质，如不返命，即便杀王。”崇祯道：“留汝也不顶用。”因叱之使去。都城民气惶惑，哭声不断。

张献忠又遣人谕令归降，刘熙祚痛骂不平，被杀于宁乡县学孔庙中。

夕照横云城影长，旗号闪明灭崩墙。

翰林院简讨汪伟，闻贼至，即啮指，向夫人耿氏道：“吾不能生系贼颈致阙下，当为厉鬼击贼。”夫人道：“妾此夙愿，幸有同心。可毋使徐淑笑我。”十九日闻城破，夫人取一棱暖酒共酌。酒酣，汪伟索笔，大书壁上道：“身不成辱，贼不成降。佳耦同死，忠节成双。”正姑息缢，汪伟在右，耿氏在左，氏对伟道：“虽遭颠沛，亦不成失序。”遂换转缢死。

鹃血不沾无冢骨，乌啼偏集有狐田。

当时马士英在凤阳处所，倒也善能安插。原是熊文灿招安的高杰、刘良佐，士英都晋升总兵。又有个豪杰黄得功，向年流落了，买几头驴子，在路赶趁度日。有贵州举人杨文骢、周抑新上京会试，在浦口雇了他的头口，也不知他是条豪杰。行过了闵山一带，忽遇了盗贼强盗，共五六人，贵州读书的，也都晓得些弓马，正待迎敌，黄得功大呼道：“爷们莫脱手，让咱去了当他罢。”此时已有坐头口的管家，跳下驴来了。黄得功也不卸行李，连驴和行李约有二百斤重，提在手里，就如提个被囊普通，往盗贼身上乱打。那一班盗贼忙叫：“休打！休打！我们下来和你发言。”黄得功那里肯听他，只是打去。众盗贼一齐跳上马来，拜倒在隧道：“老哥真正豪杰，小弟们愿拜下风，休失了义气。”黄得功才放下了带行李的驴子，也回拜道：“咱也不敢做大哥，只好好放咱爷们畴昔罢了。”众盗贼问他名姓，再不肯说，只道：“咱姓黄，叫做黄大。”众盗贼反把些盘费送他，他也不收。杨周两举人见他如此有勇力，又有志气，今后一起待他如兄若弟。回南京，向马士英说了。马士英寻将他来，替他寻了妻小，请人教他些兵机战法。往凤阳到任，先用他做了旗鼓厅。频频差他堵截流寇，叙功本上已钦依他做副总兵之职。

十八日酉时，崇祯手执三眼枪，带着几个随身寺人，都骑了马，领亲兵四百余骑，出宫至正阳门，传令开门。门军道：“不奉圣旨。”不肯开。亲兵将斩门而出，门军疑有内变，驾炮将反击。遂奔往顺城门，也不放出。崇祯道：“还好，还好。这是巡城王章号令严厉，守门军还知法度。”乃从白家胡同绕出城下，到成国公朱纯臣家。守门人辞以赴席未回，崇祯道：“好个国公，哪些个与国同休戚！”感喟回寿宁宫。向周皇后道：“罢了，罢了！城守单弱，救兵不至，大事已去。何如！何如！”相对痛哭。宫人皆跪哭失声。崇祯令之散去，各自图活。周皇后是夜，遂自缢于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