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美人书(2)[第4页/共5页]

嫁鸡且自逐鸡游，便嫁虎狼也罢休。

苦乐均宜操井臼，归宁何日见慈亲。

人生须向难中做，巾帼无筹笑泪垂。

自三诗题壁后，又有山阴女子见而读之，亦依韵和吟曰：

泣残杜宇休题怨，落尽烟花岂惜春。

横斜梅影拂窗纱，云去峰头露月华。

其三

及抵蒋室，即有掌礼者请同拜堂，碧秋厉声曰：“吾已有誓在先，必俟三日以后，方可成礼。”蒋云甫见事已谐，遂不相强，而唯唯依允。

又至一家，其人亦照前答复。共有三十余亩，典卖殆尽。

碧秋曰：“我自到此二十一年，曾无一日散心。亦并不拈弄笔墨，然非此地栖迹，亦安得尚在！今兹一别，重至无期。当以数言留壁，少纪幽怀。”遂援笔书云：

骏马村骑逐路尘，向来薄命不由身。

碧秋便从帘内问曰：“郎君既系会稽，何姓何名？远寻康某为着何事？”

延及半载，蒋云甫往告孟文曰：“有借有还，买卖之常。乃尊公拖延光阴，毫厘不吐，岂有负而不偿之理！比闻介弟妇守寡未嫁，小弟亦缘丧偶，若或借势兄命，而获谐姻好，愿以此项抵作聘资，未识尊意觉得可否？”

银红衫子半蒙尘，一盏孤灯伴此身。

诗中尽是嫌夫句，遄死他乡空泪垂。

二玄星夜趋回，觅见茂才，以檀木棍乱击数十下，碧秋为之哀泣，跪恳得免。然已遍体重伤，血溅满地。

虽以碧秋姿色无双，毕竟是良闺风采，而合欢之际，不过委宛绸缪，微微调笑罢了，岂如妓女风骚淫荡，曲意趋承。以是茂才沉沦日深，或三五日一归，或半月一月方回一次。

其二

明月向来邀独梦，菱花久已别双眉。

王氏曰：“我以娘子本日局势揆之，保身完操，亦以赴死为上。但幸获遇我，能够保全。我已茹斋奉佛二十余载，此去金坛，路亦不远，离城数里，有一尼庵。乃我预为修造，以作暮年皈依之所。今此一归，即于庵中栖住。子既无所依傍，不若随我而去，避迹玄门，忏悔畴前业障。茅舍藤床，足以相伴为娱。又何必捐躯轻殉者哉？”

碧秋疾忙步出，又问曰：“汝父何名？今可在否？”少年曰：“亡父茂才，归天已久，我乃遗腹子也。”

若得郎心怜妾意，此时方扫翠蛾颦。

岂料二玄一去，迟留六年不返。仲素、季宣接踵物故，而碧秋已年二十三矣。沈氏哀怆过情，不时卧榻不起。且家事向系清寒，自经殡厝以后，愈觉消乏。

二玄事急，呼出碧秋，含泪而告曰：“吾意欲令汝伯代偿，则冤业儿吝啬至极，一毛莫拔。若欲典卖服饰，则囊橐已尽。汝但知节操为重，而不知孝敬舅姑为尤重。若肯见依，犹可延我数日之命。如果执意不从，我于今夕当自缢而死矣。”

其一

忽值本城有一乡绅，以恩荫作刺滇南，特具币帛聘谢为记室。二玄即与仲素道别，曰：“此行多则三载，且俟小弟返来，另行择吉。”仲素唯唯。

一日，随行诣北，路经新嘉驿亭，和泪题诗，并书短序于前，备述其事云：

忽值闽县县丞康尔吉，任满归去，与会稽邑尊俱系南直金坛人。以桑梓旧谊，便路过访。新值断弦，拟欲谋置一妾，久而未谐，已雇舟将去矣。

本来蒋素敷裕，已蓄四妾，一曰邓氏，一曰楚娥，一曰玉秀，一日绯桃，年俱二十许，近前见礼，聘请赴席。碧秋曰：“食不下咽，但与我杯水可矣。”是夜，蒋生虑有不测，乃令邓氏、绯桃伴睡。

此诗莫把平常看，一句诗成千泪垂。

“会稽女，题怨也。山阴女，嘲正也。余淮女也，过而读之，有感另书已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