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这么多，实在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十一
“我该死……我该死……”
围观的兵士都不忍见到如此残暴的场面，几本性子暴烈的兵士按捺不住肝火，从展雄辉手里夺过碗，舀了沸汤筹办给他灌出来。
展雄辉木然地跪着，捧碗痴聪慧呆地看着雪女尸身，嗓子里响着偶然义的喉音。大雪覆盖了雪女，只要那只手兀自竖着，像是一只砍掉的手插在雪里。
“你是我的老婆，为我死是应当的！”展雄辉双眼血红，脸部扭曲奸笑着。
展雄辉站在锅前，举着碗的手抖个不断，热腾腾的沸汤泛着油泡，面铺老板的头骨从汤中浮出，黑洞洞的眼眶喷着热气，扑到他的脸上。展雄辉“啊”的一声长嚎，连手带碗探入汤里，不顾满手燎泡捞了满满一碗沸汤，跑回雪女身前，捏着雪女下巴猛地灌了出来。
“擦擦嘴。”卓玛从身后递过一张纸。
朱紫微浅笑道：“君无戏言，他这么做没有违背前提，把他的命留下。”
雪女满脸不信地伸手指着展雄辉，张嘴“啊啊”了几声，舌头、口腔、牙床全都烫成烂肉，嗓子也被烫得稀烂，再也说不出话。
展雄辉忙不迭板着雪女胳膊，把尸身架到背上，由几个官兵的押送，一步一挪地向贺兰山走去。
展雄辉背着雪女的尸身进了贺兰山，到了“豁了口”的神仙足迹石，几个押送的兵士看到摆布没人，使了个眼色，抽刀筹办杀掉这个牲口。
展雄辉双膝一软，跪在雪里：“雪女，放过我，我不想死。我必然日夜供奉你的灵位，让你超度。”
展雄辉这才如梦初醒，拼了命地叩首……
展雄辉又捞起一碗汤，对着雪女的脸浇了下去。好好一张脸皮刹时皮开肉绽，烫得半熟的暗红色肌肉冒着白烟，那双绝望的眼睛被沸汤烫爆，在眼眶里汪成一窝黏液。
未几时山谷间尽是展雄辉凄厉的反响。绝望当中展雄辉说的是宋语，几个西夏兵士底子听不懂，挥刀的手略略游移。
“既然该死，那就死吧。”雪女手指插停顿雄辉太阳穴，长发如同万千根空心毒针，刺入他的脸部，血脂顺着头发汩汩流进雪女身材。
就在这时，雪女的手动了一下。兵士们觉得花了眼，再细心一看，雪女耷拉的手微微抬起。西夏人本就信赖鬼神，见此景象依偎雪女怨气不散诈了尸，哪还顾得斩杀展雄辉，怪叫着一哄而散。
“你又何必，”雪女悄悄抚摩着他的头顶，“我本想代你去死，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三碗灌进，沸汤从雪女烫烂的喉咙里流出，掺着血液凝在雪里，结成一坨坨红色冰渣，很快又被大雪淹没。
沸汤大半灌进雪女嘴里，小半洒在她的身上，“嗞嗞”作响，一片裹着脓液的燎泡“唰”地冒出。雪女痛得冒死挣扎，却被展雄辉一脚踹中肚子，抬头跌倒。
我实在忍不住，扶着树“哇哇”吐了起来。这类恶心场面实在不肯描述，略过不提。
这时，手机闹钟响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卓玛入山前叮咛我必然定时吃香菜，让我定了闹钟。
雪女吸足了精血，身材复原，冷静地盯着展雄辉的干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
好久，她才对着贺兰山拜了几拜：“人间男女皆薄幸，情至深处却无情。”
“不过，”朱紫抬头任由雪花落在脸上，沉醉地眯着眼，“你们伉俪一场，你背着她的尸身，送到贺兰山安葬，你便能够走了。”
“不消等下辈子。”雪女呵出一口青色的气，在展雄辉耳边轻声说道。
雪花飞扬，雪女浑身浴血的从雪中站起，被沸汤烫得卷曲的长发无风主动。
展雄辉满身颤抖，“嗬嗬”怪叫，皮肤刹时陷落干枯，变成死灰色，紧紧裹着骨架，未几时就化成了一具枯黑的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