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牙向下压动手腕,针尖一点点刺进瞳孔,一汪黑水如同浆糊,缓缓淌出,最后一丝阴气终究融进了人形阴气……
一缕灰色阴气,从孩子额头刺口飘出聚在头顶。跟着阴气越聚越多,孩子身材越来越瘪,直到阴气飘尽构成一尺长小人形状,孩子只剩一张皱巴巴的人皮,乱糟糟堆成一团。唯有那双眼睛,骨碌碌滚个不断,白膜早已不见,玄色瞳孔分外透亮。
“吞下去。”月饼摸出两粒黑不溜秋的药丸,递给我一颗,“竟然碰到了鬾。”
月饼愣了半晌,桃木钉别回腰带,蹲身摸着孩子乱糟糟的头发:“酒娘是谁?”
“滚!刮油要喝普洱!”
“南瓜,该你了。”月饼走向那几个孩子。
孩子略微扬起脖子,一道蜈蚣形状的伤口从脖颈延长至喉结,森森白骨刺棱着骨茬,看得我的脖子都模糊作痛。
我接过药丸囫囵吞下,慌乱中卡在嗓子眼,辛辣的药味顶得鼻涕眼泪哗哗直流,抻长了脖子才咽出来。
我心头一凛!方才产生的统统,除了腐败时节有偏差,剩下三句诗,不恰是我们的经历么?换个角度想,如果“腐败时节雨纷繁”只是指气候而不是指骨气,那就全对上号了。
我捶着胸口用力喘气:“千万别说配方,我后半生还想好好吃口饭。”
“客长喝酒么?”春秋稍大的孩子蹦蹦跳跳跑到我们身边,歪着可骇的脑袋,白膜覆盖黑眼球透着一丝天真,声音更是清脆洁净,“喏,往前走就是杏花村。酒娘在那边等你们。”
月饼这么做,是对的!
每个都会,都会有一些不起眼的街道。误入这些街道的人,或神态恍忽、或表情暴躁、或表情愁闷,有些体质敏感的人还会瞥见很多奇特的东西,脑海里呈现乱七八糟的画面。
“当然想了,”孩子毫无防备地拉着月饼的手,“酒娘说碰到那两小我之前,我们只能当接引者。偶然候我们也会躲在街口偷看,可恋慕那些小朋友穿得很标致,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呢。”
眼为气之精,毁眼才气灭气。我取出银针,迟迟不忍扎下去。乌黑透亮的眼睛如同一面小小镜子,映着我哆颤抖嗦的手指。
她们,底子是同一小我!
“来生,记得这两个哥哥。”月饼双手合十,对着几道阴气拜了几拜,“我们带你们吃肯德基。”
“舍、离、断,得、自、在,”月饼一字一顿,举起桃木钉,顺着孩子后脑刺入,“他们如许活了千年,更苦。不如早转生,哪怕只要几十年生命,也充足了。”
六
“你那颗吃货心早被猪油蒙住了,恰好吃碗面条刮刮油。”
我想到月饼要做甚么了,内心堵得难受:“月无华,别这么做。”
人形阴气仿佛听懂了我们说的话,抬起小手挥动,越来越淡,终究融进了这片无边无边的雾霾。
我木然地挨个刺破,心脏疼得仿佛也被银针扎了出来。短短几几分钟,我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冗长,盗汗渗入了衣服,大口喘着气,默念往生咒。
前人把不洁净的东西分红二十四种,别离是“魑、魅、魍、魉、鬽、魁、魃、魈、鬾、鬿、魀、魆、魊、魋、魌、魉、魐、魒、魓、魕、魖、魆、魋、魖”。“鬾”是传说中的小儿鬼,由非命的幼儿化成,每百年才长一岁。
“再伤害的事情也挡不住一颗吃货的心。”我嘴上这么说,手里没闲着,军刀、银针、火机都放在能最快摸出来的口袋以往万一。
那几个孩子,也被月饼散了阴气,只剩几双眼睛。
“酒娘就是酒娘啊,千百年来大师都这么喊她。”孩子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脸颊深陷两颗酒窝,干巴巴的脸皮皲裂出条条细纹,“噗”地分裂,暴露塞满烂泥的牙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