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无火食的野地,几百座坟包在杂草中若隐若现,北风吹的枯树枝瑟瑟颤栗,乌鸦缩着脖子无精打采地“呱呱”叫几声,扑棱飞起,钻进一处坟包的野洞,再出来时嘴里叼着一块枯骨……
氛围中飘零着她最后一句话――
两道灰气从酒娘脚背涌出,酒娘嘶嚎着现出那张可骇的脸,身材垂垂恍惚,终究化成一团灰气随风飘散……
然后,我做了一个可骇的梦――
牧童,恰是我和月饼在巷子碰到的小孩子;阿谁女人,恰是酒娘!
那些行人的黄红色面皮如同罩了一层丧布,两只眼睛只要红色瞳人,透着惨红色的幽光,时不时有蛆虫从眼角爬出,顺着扁塌的鼻梁钻进鼻孔,再从耳朵眼里钻出。跌倒的行人四肢仿佛没有骨头,反方向折断,骨茬从淌着黄水的烂皮内里顶出,“咕嘟咕嘟”冒着腥臭的骨髓。那几个女子听到笛声更是举止奇特,双手插进头发冒死撕扯,任由襁褓掉落,咕噜噜滚出一具具黑瘦的小小干尸。
这时,远处的坟头向外拱着黄土,黑水“汩汩”冒出,一双双黏着一点点烂肉的骨手从坟里探出,摸索着坟沿,板着坚固的地盘又爬出无数具尸身,拍打着身上的泥水烂土,插手前行步队。
我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透汗,大口喘着气,梦境却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阿谁女子提示,我底子想不起来曾经做过这个梦。
这两张脸实在过分可骇,门客们齐齐尖叫,仓促起家撞翻桌子,碟、碗、酒坛碎了一地,一时候汤汁淋漓,酒水四溅。大师也不顾得疼,踩着满地碎碴子往门外跑。
老太太惨叫一声抬头跌倒,鞋底像贴膏药粘在空中,暴露烫得焦黑,血肉腐败的脚底板。
“吃了阴宴,看了阴戏,已是半个阴人,还想走出这个院子?”酒娘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声音还是轻柔好听,“你们很快就会记起千年前如何对待杏花村,持续看吧。”
我穿戴古时的长袍,顺着羊肠巷子往前走着,绵绵细雨如同一层细纱,使得面前统统变得目糊不清,唯有牧童吹奏的牧笛声时断时续。
酒娘柳眉微挑,眉角挂着一丝煞气:“刘大妈,您还是好好地看戏吧。再往外走几步,整只脚都保不住哟。”
牧笛声愈发苦楚,节拍清楚是送葬时的丧乐。我打了个激灵,心头一片腐败,看清了周遭的事物。
门客们游移地看看门外,望望酒娘,一时候拿不定主张。酒娘莞尔一笑,双手伸到脑后。轻微的“刺啦”声响起,头皮连带头发渐渐扯开,额头正中裂开一道连着精密肉丝的裂缝,从双眉顺着鼻梁一向延长到嘴唇。
这是我一辈子做的最可骇的梦!
这时,田间走来一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身着蓑衣的牧童单手板着断了半截的犄角,另一手举着牧笛吹奏,沉默谛视着我们,牧笛指向树林拐角一处陈旧院落,门口插着一面破败旌旗,写着“杏花村”三个大字。
记得小学三四年级,学习杜牧的《腐败》,教员秉承着填鸭式教诲“背、写、考”三大法例,要肄业生谙练背诵默写,第二天停止小考。
“既然你们对《腐败》有感到,迟早会来到这里。”
我惊到手心尽是汗水,女子的惊呼更是让我想起好久之前做过的一个梦境,很多埋没在影象里的暗线,垂垂明朗,串了起来。
老太太捧着脚哀嚎:“我不是甚么刘大妈,你认错人了。我……我叫张淑兰。”
酒娘抬起那张可骇的脸,没有眼皮的眼球几近凸起眼眶,环顾众门客:“人间都以美为荣,殊不知你们看到的仙颜,只是一张臭皮郛罢了。好笑,可叹。”
写了这么多,实在就是一刹时产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