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如姑父张柔这般,能在乱世保百口小、使妻儿不受委曲,才叫真豪杰真豪杰。至于他父、祖,为了无益的时令、使家人蒙难,自擅自利之辈罢了。
此时靖节说着话,手指在舆图上一划,又道:“但到了山东西路以后,李瑕会从哪条路走……不好判定。”
亳州,军民万户府。
敬铉又道:“另有一种能够,但……极迷茫。”
张柔问道:“那谍报得来何用?”
“是……”
靖节的祖父叫靖安民,曾官至金朝中都西路经略使,封易水公,为河北九公之一。
“还是那般模样,整日都是恹恹的,茶不思饭不想,昨个儿倒是去见了五郎一遭,本觉得好些了,返来后却又闷着……”
他感喟一声,方才说道:“北方世侯若没有充分的掌控,绝对不肯等闲举兵,但窥测时势者浩繁,攻讦朝政亦是频繁。如果,漠南王遭废黜、汗廷以暴政治中原、宋廷大败蒙古且死力主战、蒙哥汗名誉大跌、金帐诸王四分五裂……介时,世侯或将聚集起事,大帅则可借此谍报、盟约,兼并别路诸侯、自主中原。”
敬铉道:“李瑕既能得杨正卿等人多年苦心汇集的谍报,不管如何也不能放。老夫以为,东翁该拿住李瑕,以及那份谍报。”
敬铉道:“山东李璮不敷与谋,然也。其人傲慢,大汗数次征调诸路兵马,他俱是诡辞不至,截留盐税、高价买马、拥兵自重,汗廷为何不措置他,真未发觉到其野心?再者,杨正卿为何急着联络赵宋?
敬铉,字鼎臣,时人称“太宁先生”,易州人,金朝进士出身,博通经史。
说话的中年男人名叫“靖节”,乃张柔的妻侄。
“太宁先生所言极是,张五郎干才,该早问先生才是。”
“是。因李瑕之事,五郎非常伤神,怕是还要歇养些光阴。”
“是啊。”敬铉道:“言而总之,将李瑕与谍报拿在手中,则李璮、王文统父子拿不住大帅把柄,反是东翁拿着他们的把柄,可静观其变矣。”
忽听身后有个清脆的声音道:“父亲可别听她胡说,女儿好着呢。”
穿太重重天井,张柔走到了长女的院子外,默立了一会。
张柔问道:“太宁先生如何看?”
“六日之前,也就是五郎分开开封城的次日,有七个羽士从开封城东门出了城。此中老道一人、女羽士两人、青年羽士四人,称是要到山东栖霞为长春真人丘处机打扫祖坟。”
靖节目光微瞥,心知该是他为老先生抛砖引玉的时候了。
“明义说得不错。”敬铉道:“不过,东翁何必急在一时?”
他显得很衰弱,转头向屋中另一名中年男人道:“表兄如何看?”
“必是李瑕一行人了,王荛该死,对付了事。”张弘道倚在榻上,开口向沈开叮咛道:“拿舆图来。”
张柔也不正面答复,只是向后院瞥了一眼,道:“留着费事,多肇事端。”
靖节见过张弘道以后,带着沈开转到大堂。
……
她想了想,似有了主张,眼睛不由一亮。
靖安民是张柔的岳父,他身后,张柔收养妻族,扶养靖节长大。
一昂首,张文静见到方才那告状的婆子,展颜一笑,道:“我那里就恹恹的了?”
“杀李瑕,然后尽快撤出来。”张弘道气味固然衰弱,语气却很果断,“毫不能让李瑕等闲逃脱。”
张延雄、沈开点头不已。
敬铉道:“不大安妥,毕竟是他与杨果联络。”
张柔又问:“那直接杀了,等今后局势落定,只拿谍报去告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