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哭罢了,问程灵慧:“你家就几个闺女,也没个小子。如果将来到了婆家,婆家人欺负你们可咋整?”
程灵慧咬了一口烤的外皮焦脆,内里喧软的饼子,问道:“五爷,你的手是咋整的?”
程灵慧瞥见五爷的棉袄破了一个大口儿,暴露内里发黄的棉絮。说道:“五爷,你衣裳破了咋也不缝缝?”
五爷点点头:“就回。”
炸完果子天已经麻麻黑了。奶奶用高粱秸秆扎编得‘撇子’(一种浅筐儿)捡了些麻糖和果子,让程灵慧给五爷送去。程灵慧端了撇子一起小跑就到了西场。
五爷的两手都没有大拇指,干甚么都非常不便利。家里也没人了,就住在场屋里给大伙儿看场。衣食都靠大伙儿布施。
五爷说:“你别问,来就是。这事儿得悄悄的,千万不能让别人晓得。连你爷爷、奶奶都不能奉告。你能做到不?”
五爷也不觉得意,说道:“看啥,快吃吧。五爷这儿也没有啥好吃得给你。”
五爷道:“那就走吧,免得家里大人担忧。”
常继文低着头:“我又说了门婚事,二十八过门儿。初二我带她来给您和爷爷叩首。”
程灵慧的眼泪止不住就往下贱。哭道:“五爷,你让俺在你这儿哭会儿吧,俺内心难受。”
程灵慧想了想也是,不由有些犯愁。
程灵慧吃完饼子,说道:“五爷,俺好了。俺要走了。”
父亲站在门阶儿上,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水也不挑了,蹲在大门口就哭上了。
少年固执的把东西卸下,道:“我走了。叔,你也回吧。”说完牵着牛车走了。自始至终没有昂首。
五爷一向把程灵慧送到村口大梧桐树下,一再叮咛她,千万不能跟别人说。程灵慧包管了又包管,这才告别五爷回了家。
奶奶道:“也是。人在做,天在看。你说那老天爷咋就到咱头上就不睁眼了呢?”说着嗓子就发哑。
程灵慧接过饼子,看着五爷的手。不晓得甚么时候忘了抽泣。
五爷仿佛发觉到内里有人,拉开门瞥见是她。不测道:“三慧子,这么大冷的天,你来这里干甚么?”
常继文把车上的东西往下搬。父亲就不让,说:“你来了就好,可不能再拿东西。”
五爷叹了口气:“那你往火边儿坐坐。”
程灵慧瞥见五爷掉泪,内心莫名的不好受,说道:“今后俺也惦记取你。”谁知五爷听了,哭得更凶。一大把年纪了,满脸鼻涕眼泪跟个小孩儿似得。
五爷叹口气:“别问。都是五爷年青时作孽,本身作得。”
从三皇五帝到现在,三里五乡就没传闻过另有‘傍身压轿’这一说。较着是陈家多给预备的嫁奁,三辆大马车装不下了,才在明天别的装了一车。
有家里困难的,迎亲就是牵个驴,把新娘子驮回家了事。
程灵慧在上学之余,终究攒够了交书院炊事费的钱,可她全数用来给奶奶抓药了。只能饿着肚子写完功课,早早回家。
五爷说:“归正也没人看,缝它干甚么?”语气中不尽的萧索。
程灵慧就坐在火边儿哭。五爷拿个棒子面饼子在火上烤。棒子面饼披收回苦涩的味道。五爷烤好了,就用中指和食指夹住扳开。递给程灵慧一块。
程灵慧晓得她又想起了大姐,仓猝打岔,问道:“奶,五爷的手指头到底咋回事?”
程灵慧想也没想道:“谁敢欺负俺二姐,俺打不死他。”
奶奶就任凭程灵慧如何问也不肯说了。这个疑问程灵慧之前也问过,晓得问不出甚么也就不问了。吃了午餐,家里要炸麻糖和粘面果子。这是小孩子最喜好的。刚出锅的粘面果子又都雅又好吃。程灵慧直吃了个肚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