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甜睡了一觉,叶婉醒来时炕是热的。看来林嬷嬷已经返来了。
林嬷嬷有些吃惊,叶婉不过才刚十岁的年纪,如何能看出她是想典当了玉坠?
林嬷嬷兀自抹着眼泪,有些艰巨地开口:“但是家里半粒米粮都没有了。若不想想体例,明日就没米下锅了。”
明显是解释的话,林嬷嬷无端就感觉叶婉是在指责她。内心一酸,低着头垂泪,道:“是奴婢没用,把夫人的那些个遗物都当了个洁净,还是让蜜斯过着这般衣食无着的日子。实在是愧对夫人!”
“到底还是好人多。蜜斯你瞧,才刚春花妹子给我们送来半口袋粟米。这下一时半会也不消愁没米下锅了。”
忍饥挨饿的日子挨过了月余,媒婆子领着七八个女孩子去一家姓林的大户人家,林家的夫人要给女儿挑几个小丫头使唤。这林家的蜜斯便是叶婉的娘亲。
叶婉就着林嬷嬷的手喝了水,问到:“嬷嬷方才在看甚么,那么入迷?”
闻声屋里有动静,林嬷嬷掀了帘子出去,手上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笑着道:“蜜斯醒了。快把药喝了。这邱郎中间肠真是不错,还给咱留了两包药。蜜斯也是的,咋下那重手,把人家手腕子都掰折了。”说着,责怪地蹬了叶婉一眼,一边手上不断地用汤勺搅着药汁,盛了一勺递到叶婉嘴边。
再醒来时,天气有些暗沉了。落日的光透过窗纸的破洞投射进屋,落在坐在桌前的林嬷嬷身上。萧瑟的身影,有些落寞,有些哀痛。
当时的林家蜜斯也不过八岁高低,长得粉雕玉琢,甚是讨喜。林蜜斯一眼便瞧中了林嬷嬷,央了母亲留下了她。林夫人又点了三个看起来诚恳的小丫头一并留下,叫身边的丫环付了银子拿了卖身契,就打发了那媒婆子。
林嬷嬷见状赶快倒了水给叶婉漱口。连漱了三四遍才觉口中苦味淡了。而后又喝了一碗粟米粥,就又躺下睡了。
二十三年前,林嬷嬷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她家的巷口玩时被拐子拐了。几经周折,跟一群一样是被拐来的孩子一起,卖给了一个四十岁高低的媒婆子。那媒婆子把几个春秋大些,又长得周正的女孩儿都卖去了青楼。而那些年纪较小的则被她留下,筹算教上一阵子端方,卖到大户人家去。
一股浓厚的中药味袭来,刺鼻得很。叶婉皱了眉头,这一勺一勺的,得喝到啥时候,干脆接了药碗,一口气全灌了下去。
林嬷嬷还想说些甚么,被“笃笃”的拍门声打断了。林嬷嬷从速擦净了眼泪,起家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