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嬷嬷站在榻前,弯着腰,体贴问:“如何样?孩子甚么时候出世?”
姜玉姝坐立不安,轻声说:“老夫人接连来信探听,现在这景象,也不知该如何回。阿哲,你多找潘知县他们刺探刺探,问清楚了,我再复书奉告老夫人。”
除夕这天,大乾大获全胜的动静传遍了赫钦,捷报则早已八百里加急送往都城。
随后,郭弘磊喝了药,不久便是晌午,伙房送来了平淡食品,世人一同用饭。
郭弘磊伤势不轻, 伤口血流不止,垂垂有力冲锋, 但仍死守云梯口。他正竭力挥刀, 突听身后“咚”的一声,余光瞥去,见是潘奎带领部下赶来了。
城门外众将士喝彩,万分镇静,士气高涨,潮流般涌入,个个杀红了眼睛。北犰见局势已去,四散崩溃。
“免礼。”励王举头阔步,抬手禁止说:“你们有伤在身,无需施礼。”
姜玉姝平躺,掀起衣裳,任由稳婆检察。
“外头正忙着呢,街上乱糟糟。我们伤亡不小,传闻,歼敌约二十余万,尸山血海,不知多久才气打扫结束。”林勤和彭氏兄弟天然围着郭弘磊,哀痛奉告:
“弘磊, 你不要紧吧?”潘奎高大健硕, 瞋目金刚壮如铁塔, 长刀横扫便斩一敌首。
下一瞬,城墙上便响起潘奎的大嗓门,宏亮喝令:“弟兄们,随我冲!杀他个片甲不留,杀开城门!”
正热烈间,门外突响起一声:“励王殿下、九殿下、窦将军驾到!”
“太好了!”
“冲啊――”
郭弘磊喘着粗气,解释答:“我晓得不能拔,只是、只是想砍断一截罢了,便利行动。”
励王与九皇子只待了半晌,便赶去下一处慰劳伤兵。临走前,窦勇叮嘱:“放心疗养,该得的赏,一分也不会少,且耐烦等几天。”
郭弘磊从昏倒中复苏,头晕脑胀,满身难受。
郭弘磊神采凝重,听完一长串名字,喟然长叹,“固然我们受了伤,但万幸,性命无虞。”
两边混战,混而稳定。
“冲!”
“你伤势不轻,好生疗养着,待病愈了,持续保卫国土!”九皇子哈腰叮咛道。
“我看看!你,来帮他一把。”潘奎顺手揪了个兵士,命其紧紧握住箭头与箭柄两端,他则手起刀落,“喀~”一声,干脆利落,砍下一截木箭杆。
“大惊小怪甚么?攻城嘛,敌兵用了滚油,不知多少弟兄被毁容。”潘奎叹了口气,“我倒无妨,结婚二十年了,老夫老妻,后代已经长大成人,你们嫂子不会嫌弃我的。不幸那些还没娶媳妇的小伙子,估计内心难受些。”
箭在伤口里颤抖时,郭弘磊咬牙哑忍,一声不吭,疼得眼冒金星,额头冒汗。
“身上受了几处伤?”
郭弘磊神采发白, 浑身血污, 体力不支,面前几次发黑,点头答:“我不要紧。你们快让开,别挡着梯子口。”
姜玉姝即将分娩,常请大夫诊脉,稳婆亦隔三岔五登门。
此时, 五架云梯被毁了两架, 仅剩三架,被大乾边军冒死护住,抵挡开敌兵, 号召城下人尽快登上城墙。
群龙有首,气势如虹,锐不成当,边军且战且进,敌兵且战且退,大乾逐步占有了东门城墙,然后乘胜往下追剿。
“毁容喽。不但毁容,还瞎了一只眼睛。”潘奎咧嘴,豁达一笑。
“唉。”
年夜饭,县令夫人何氏美意相邀,姜玉姝却婉拒了,并未打搅别人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