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沿途灯笼昏光,两人并肩前行。郭弘磊点头,无法答:“对。算一算日子,孩子应当已经出世了,您说我能不焦急吗?前两次乞假,将军未准予,我再去尝尝,不管如何要回家看看。”
“哦,对,确切是‘三喜临门’!”
报信的人也催促, “郭弘磊,立即去前堂接旨!钦差大人正等着呢。”
稳婆见多识广,面不改色,沉着安慰:“夫人莫急,躺好,遵循我说的做,孩子就快出来了。”
钦差举头,一字一句,大声宣读:“奉天承运天子诏曰:原靖阳侯郭家,因犯法而放逐西苍,放逐屯田。据奏报,其次子为人忠勇,屡立军功,其次媳诚虔勤恳,擅务农桑,屯粮有功。念及汝等一贯循分劳作以赎罪,今赦免郭家流刑。 ”
“论功,钦封郭弘磊为昭信校尉,赏银六千两,并授予汝妻姜氏军储西平仓特使一职。钦此。”宣毕,钦差合上圣旨。
仲春初,夜里还是酷寒,但风雪渐弱,出行不必蒙开口鼻了。
“你要把事理细细解释给姜特使听,务必令其明白:从古至今,朝中女官屈指可数,皆因君父宽宏圣明,才破格任用她。”励王叮咛道。
稳婆斩钉截铁答:“当然!夫人顿时就要做母亲了,再加把劲,把孩子生出来。”
“从速!别让钦差大人久等。”潘奎挥手催促。
郭弘磊再度错愕,茫茫然。
窦勇严肃叮咛:“你先放心养伤,统统本将军自有主张。凭你的本领与功绩,可获得例外对待。”
郭弘哲被噎了一下,天生不擅辩论,讷讷答:“总之,我得待在这儿。裴大人,你忙公事去吧,不消一向守着。”
“来了来了!”潘嬷嬷端着刚炖好的燕窝羹,恰赶返来,绕过屏风便一惊,“如何?肚子疼?要生了吗?”
熟悉的将士闻讯赶来,拥堵围上前,不管识不识字,十足盯着圣旨细看,七嘴八舌地说:
“这就对了!”潘嬷嬷笑眯眯,“前几天老周托人送来了公子的亲笔信,信上说,公子他们只是受了重伤,伤愈便乞假探亲。等他返来,孩子都出世喽。”
列祖列宗庇佑,彼苍垂怜!
却说赫钦县里,初九凌晨,可贵晴和。
励王慢条斯理,严肃奉告:“朝廷决定在西苍新设一军储仓,定名为‘西平’,用以储存粮秣等物。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匹夫之妇亦有责,姜氏擅务农桑,于屯粮一道,巾帼不让须眉,故圣上破格授予她‘特使’一职。”
“老子长这么大, 之前只在戏文里听过‘圣旨’二字。”
圣上竟然给我老婆授官?这、这个特使,是甚么官?
不久, 他站在阶下,抱拳道:“郭弘磊前来接圣旨!”
嗯?这是……孩子要出世了?
邹贵一溜小跑,向熟谙的门房表白来意,衙役热忱弥漫,颠颠儿给主仆仨带路,“郭公子,请,您请。”
“真的?”姜玉姝两眼通红,泪水打湿枕巾。
军储?西平仓?特使?
何氏并未留意两人的神态,径直走向房门,“我出来看看。”
潘奎天然了解,却叮嘱:“交战疆场,弟兄们都放心不下家人。但没辙,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将军不批假,也是为你好,怕你小子焦心赶路、把本身颠簸残了。你的肩膀,差一点儿就废了,非常伤害,多疗养几天吧,养健壮些。”
阶下,郭弘哲来回踱步,频望房门,严峻问:“奇特,这都半天了,如何还没生出来?”
“恭喜恭喜!”
“无妨,已经病愈大半了,骑马不碍事的。”郭弘磊盘算了主张,叹道:“从她有孕至分娩,我只探亲三四趟,老是来去仓促……唉,现在也不知她和孩子如何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