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阳侯咳嗽不止,咳得直不起腰。
那藕臂上的一点红,鲜红夺目,刺得郭弘磊蓦地起立,大步流星,敏捷走向山溪――
顾虑勋贵侯门盘根错节的世交与姻亲干系,钦差也偶然摆架子。他接过侍从手中的户册,一板一眼地答:“吾皇圣明仁慈,按律,如果受雇来此餬口的老百姓,对比册子查明失实后,能够分开。”
王氏不满地诘责:“那你为何几次靠近弘磊?叫人看着,成何体统?”
繁忙一通,临睡前,她突被婆婆叫去了跟前。
郭煜抽抽泣噎,委曲哭诉:“娘、娘不睬我,还叫我别吵嚷。”
姜玉姝无可辩驳,冷静点头。
王氏靠着承担,核阅二儿媳,淡淡问:“侯爷和弘耀归天,按制,家人应当守孝三年。这端方你晓得吧?”
“老夫人,有甚么叮咛?”
姜玉姝心机悄转, 定定神, 正色问:“你我本来各有亲约,你本该是我的妹夫,不料造化弄人,稀里胡涂竟成了亲!事发后, 玉姗悲伤病倒, 回绝听我半句解释,不几天, 母亲便送她去外祖家疗养了, 直至放逐, 姐妹再没见过面。但不知,你可曾找她解释过?”
“是啊。”丫环拥戴道:“万一种不出粮食,犯人得挨罚吧?会不会饿死?”
与此同时,郭弘磊正待在高处树荫下。
稍后,姜玉姝返回,家书恰已写好,她便接过笔,蘸墨写道:“四月十五,夜宿沧山驿。春旱,晴和朗,仍处于温带季风区……”
“是、是。”靖阳侯面如死灰,寂然叩首,高举双手含泪道:“罪民领旨,谢陛下不杀之隆恩。”
“既如此,你先把不相干的人清出来,稍后我亲身对册核实。”
他不由得看住了。
寺人合上圣旨,慢条斯理道:“郭元铭,领旨谢恩。”
“是。”
郭弘磊无所适从,愈发不快。
这一日中午用饭时,恰歇在一条山溪旁,世人纷繁洗漱。
午间骄阳下,姜玉姝手臂纤细白净,欺霜赛雪肤如凝脂,左手小臂上,点着一颗守宫砂。
“幸而陛下开恩了。”姜世森见一代侯爷丢魂失魄的颓废模样,百感交集,唏嘘道:“起码性命无虞,想开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