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侧身,又问丈夫:“你呢?用过晚餐没有?”
说话间,他几个大步,高低垂起右手,“啪”地一下清脆清脆,狠狠把拒不承认的继妻掴得倒地。
姜世森一脚踹翻圆凳,瞪视继妻问:“你大哥客岁升为刑部郎中,是不是他事前奉告了你靖阳侯府要倒?”
半晌后,姜家次女姜玉姗白着脸,暗中目送父亲走远,从藏身处站起,对贴身丫环说:“你俩守着门,我进屋瞧瞧。”
“同为十四岁,但三弟大两个月。”
王巧珍一声不吭,埋头往盆里扔纸钱。
“依我看,你怕是不懂‘视如己出’是甚么意义!”
郭弘磊凝睇半晌,再度不由自主,起家走向矮榻——
“父亲!”
慧兰?姜玉姝深思:该当是指郭家独一的嫡女,侯门令媛。
“咳,咳咳。”
郭弘哲白净清秀,文弱胆怯,嘴唇及十指指端闪现淡青紫色,较着在病发。他闻言,敏捷摇点头,下认识看了一眼嫡母,规端方矩答:“多谢二嫂体贴,但我还撑得住,用不着安息。”
姜玉姝看不过眼,张嘴欲劝,却被人抢了先:
岂料,绝望透顶的王氏打断道:“嫁出去的女儿,真真成了泼出去的水!我们畅旺时,冯家每天上赶着靠近,千求万求地娶了慧兰;可我们一式微,半子立马没影儿了,连女儿也躲了!”
“你、你甚么意义?”许氏不断后退,直到贴着墙壁。
小桃敏捷清算了碗筷,屈膝辞职。
姜世森暴跳如雷,从牙缝里吐出字,抬高嗓门说:“那是因为他晓得你把玉姗许配给了弘磊!你一贯偏疼亲生女儿,只要不特别,我便包涵。但千万没推测,当你得知靖阳侯府将倒时,不敢退亲,为了保全玉姗,竟把玉姝推动了火坑!”
他当即皱眉,大踏步迈进灵堂,大声禀告:“母亲,孩儿已同亲戚们商讨妥了。事出非常,被迫只能统统从简。现决定明日停灵、后日送殡,然后我们清算清算,出发北上西苍。”
“是。”
姜玉姝饿昏了头,稀里胡涂丢出一句“吃吧,不要客气”,旋即一口接一口地喝粥。
“慢着。”靖阳侯气色灰败,眼神却逐步腐败。
“是。”郭弘磊催促道:“后日送殡,今晚由我守夜,你们都归去安息,等明晚再守。”
姜玉姝半睡半醒,直言不讳,“我看三弟的身子骨,是真不健壮。”
“啊?”许氏再度一愣,手心冒汗,刹时明白了失窃银票的去处。她定定神,极力沉着,状似记念地答:“当然记得。那一年在园子里,奶娘把玉姝抱给我看,彼时她不满两岁,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不哭不闹灵巧极了。”
姜世森仍未拜别,左手背着, 右手捻须,如有所思。父女近在天涯,姜玉姝余光不时飘向父亲,心机悄转。
“岳父主动提了,将设法帮我们把父亲的死讯报上去,一有覆信便来转告。”
“我、我甚么时候逃离了?”姜玉姝一头雾水。
“唉。”王氏心力交瘁,挥了挥手,怠倦道:“侯爷临终叫你当家,这些事儿,娘实在没精力管了,你和亲戚筹议着办吧。”
“三弟,我看你的气色实在是有些差,不如回房歇会儿吧?”姜玉姝美意劝道。她察看多时,又特地探听过,已肯定郭家行三的庶子郭弘哲天生得了心脏病。
姜世森接过茶盏,却撂在几上,一口没喝,安静问:“病还没好?”
姜世森敛起浅笑,定定盯着继妻,久久不发一语。
咳,又提到了自缢!小伉俪肩并肩,姜玉姝目不斜视,正色表示:“请长辈们放心,玉姝发誓:此后毫不会再自寻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