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对视,郭弘磊垂垂心气平顺。他沉默半晌,伸手合上金饰匣,豁然道:“算了。你留着它罢。”
姜玉姝当真纳鞋底,“晓得。昨儿傍晚刚到时,管事便宣布了,说是让犯人从速帮手收庄稼。”
“恰是。”
姜玉姝低头找了找,哈腰捡起帕子, 怠倦答:“嗯, 我刚才差点儿睡着了。翠梅呢?”
“啊?”姜玉姝错愕睁大眼睛。
郭弘磊坦白答:“无需偷听。那天在驿所,后院人来人往,你们却毫无顾忌地议论,我偶然入耳见了。”
她侧头枕肘,在擦干潮湿发丝时, 困乏至极, 右手不知不觉丢了帕子,闭着眼睛, 逐步沉入梦境――
“稍等。”姜玉姝叹了口气,起家去承担里翻找,捧着个小巧金饰匣返回,搁在桌上翻开,往前一推,正色奉告:“那天和翠梅闲谈时,我奉告她:比及了西苍,就把这些金饰当了,换成银子安家立业。你若不信,固然去问翠梅。”
“岳父知恩图报、重情重义,令人佩服。”郭弘磊目不转睛,低声问:“但不知你与裴文沣订婚时、是单单顺服长辈号令?还是两情相悦?”
郭弘磊客气答:“正在病愈,多谢表姐体贴。”说完,他自但是然地号召老婆,“别忙了,走,一起进屋商讨。”
“……没错,他是、呃不对!”猛地谈起旧事,对方又极严厉,姜玉姝刹时惊奇不定,困乏不翼而飞,敏捷回想一通,有些慌乱,解释道:“表哥确曾上都肄业数载,但只在姜府住了一年,而后便搬进书院,用心致志地勤奋。”
姜玉姝倍感头疼,悄悄难堪,双手用力揪扯帕子,垂眸谨慎考虑。
廖小蝶本日一袭枣红,佩带赤金金饰,快步搀住王氏,沙哑嗓音歉意说:“老夫人,等急了吧?”
“……天降暴雨,冲毁河堤,毁了沿岸几个村,伤亡惨痛,数千百姓流浪失所。灾后朝廷究查,认定河堤失修,见怪我丈夫‘怠忽职守’,一家子便被放逐到西苍来了。”一中年妇人愁眉苦脸,忿忿不平,哀叹:“实在,河堤并未失修,天降洪灾,凡人如何能反对?我家的确太不利了!”
直到现在,翠梅才敢提着茶水进屋,心急火燎地问:“我刚才在门外闻声‘玉佩’二字,吓得不敢打搅。天呐,姑爷如何会晓得定情玉佩?他指责您了吗?”
“言下之意是怪我了?实在,你必定只听了两句,并未听完整,是么?”姜玉姝今后一靠椅背,如有所思。
当闻声“定情信物”四字时,姜玉姝恍然大悟,既心虚又难堪,脱口问:“哦!你是不是偷听了我和翠梅谈天?”
姜玉姝灵机一动,敏捷考虑妥,抬眸答:“二公子何必多此一问?你我原是一样的。”
“如何能够?”董氏瞥视不远处的前侯夫人王氏,靠近了,私语说:“毕竟曾是堂堂侯府,世交亲朋遍及天下,昨儿傍晚来探的那位夫人,传闻是知州之妻……同是天涯沦落人,可否帮手引见引见?”说话间,她取出备好的银票,悄悄硬塞。
“都留着,不准当!我自会设法养家。”郭弘磊站起,长身鹤立,气度轩昂,朗声道:“只要你把它当作一件玉质金饰,我便没甚么可说的。行了,时候不早,安息吧。”语毕,他拉开房门,仓促拜别。
郭弘磊目光炯炯,誓要问个水落石出,一字一句地反复:“你究竟单是顺从父命?还是与他情投意合?”
姜玉姝和一群丫环婆子正在纳鞋底,对方主动靠近干脆半天,她四平八稳,暖和道:“事已至此,只要人还活着,日子就得持续过。”
郭弘磊沉声点明:“裴文沣。”
郭弘磊心机微动,“我听到你不肯扔了那块定情玉佩,说是留着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