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贲华轻啐了声:“说得女儿前路已绝,都嫁不出去了似的,哪来那么急?”
叔贲华还是有些不忍:“但就这么等着,终归不太好吧,也看不到仲杳那边的动静。”
叔天雄语气暖和,乃至说得上宠溺:“是喽,爹从祖宗手里得来的这点产业,在你这小仙子眼里天然算不得甚么。你的出息,那是凡人不敢想的。”
父女俩相视而笑,通报着默契与温情。
自仲家堡……该说是之前的仲家堡向东,沿着山脊下的土路而行,门路垂垂与河岸一体,蜿蜒三四十里后出了山脊,拐入宽广河谷。
接着又凝重起来:“不过华儿啊,修道之途非常艰苦,看看你的兄长们,没一个到结丹,却有好几个折损在宗门里,都是大好韶华啊。”
“仲家小子请下了地盘公,但这地盘公不过重生,要抵挡群妖,必定力有不逮。再算上伯家那帮愣人,也不过勉强持平,又拿甚么抵挡接踵而来的魔魇呢?”
说到这脸上升起一丝惧意:“六合是大,但也到处险难,略不留意,就会粉身碎骨,即便是金丹真人,也不敢粗心。越往上走,越是可骇。”
“魔魇还是前面的事,贯山深处是有很多妖怪的,千年前有人妖不相害的誓词,一向待在山中,现在嘛,为了活命,只能逃出来了,传闻另有结丹妖王。这些妖怪只能往贯山东面逃命,仲家堡恰好挡在他们的路上,有粮有人,你说他们会做甚么?”
“我连夜赶返来,只是为我们家考虑。仲杳已经请下地盘公,说不定只他一家之力就能挡住魔魇。如果我们叔家不尽快行动,过后才去援助,这情分就很难挣下了,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碳。”
叔天雄笑声更大:“华儿啊,贯山与六合比,当然小得不幸,但与你比,却另有很多你看不到的处所。”
叔贲华扯着老者的袖子闲逛:“爹啊,我有急事和你筹议,我跟你说……”
老者恰是叔天雄,把女儿拉上马车,车厢里,悠悠笑道:“仲家堡的事情我都晓得了,拆家散族,请来了地盘公。你的仲杳哥哥,实在不普通啊,还抱怨爹给你订的这门婚事吗?”
叔天雄又投去“还是你明白爹”的眼神:“是的,以是到晨时,会有两位炼气宗师带着护堡大阵的质料,以及数十名筑基修士驰援仲家堡。我们叔家是贯山三家之一,岂会丢掉同气连枝的名分?”
这就是叔家镇,城廓数里住民三千,在这偏荒之地里,已算可贵的大镇。
“华儿你天赋不凡,当然比他们强,元灵宗那可不是平凡人能去得了的,就连天赋英杰,要进元灵宗,也得百里乃至千里挑一。”
马车里又传出轻笑,令得保护的仆人们脸上也暴露笑意。
魔魇将至,的确可骇,不过仲家堡挡在前面,如何也轮不到叔家镇。听家主和蜜斯的笑声,这场魔魇不但不是灾害,还是大好机遇。到时自家的日子,想必会更好,起码每月的薪钱会涨几分银子吧。
叔贲华两眼亮了起来:“当时候我们叔家再脱手,就能一锤定音了。”
已是深夜时分,河谷中灯火丛丛,映出大片灰瓦褐檐,栈桥连憧,再照得船帆叠嶂,投射到缓缓河面,出现粼粼光影,仿佛是座不夜港。
千年下来,叔家不但成了贯山四家通往外界的桥梁,还融入了宛国、杜国、罗国西面的商货水路。灰河在不远处与北面宛水、东面杜江交汇,江口的西关城有上万人丁,是三国的商贸要地。隔河相望的叔家镇,就成了分担西关城船流,以及承载灰色活动的没法之地。
叔天雄眯起眼睛,笑意更浓:“仲家小子是你的人,仲家堡是你的地,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