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州距长安有千里之遥,世人骑马赶路,小半个月畴昔,终究赶到延州境内,绥州在望。
就如同女郎爱珠玉华服普通,男人也很难不喜利剑骏马。
“我一行人至此,路引皆已报备于本地,你又是被困于此,倘若径直回转还京,反倒叫人狐疑,”钟意深思道:“你若不嫌弃,便扮作我的保护,随我往绥州去,绥州刺史李崇义与我家有亲,夙来忠耿,或可互助。”
“归去用饭吧,”钟意回身,回了驿馆,道:“明日还要夙起呢。”
路上不免辛苦,到了驿馆,总算能松口气,钟意将朱骓交给扈从,用过晚餐后,便叫人掌了灯,取了笔墨,将沿路见闻写下。
……
顿了顿,他道:“居士若不嫌弃,便唤我定方吧。”
玉秋玉夏自幼跟从钟意,原就是会骑马的,赵媪这些年来往四方,天然也通骑术,一行人商讨过后,便决定骑马往绥州去,至于马车等粗笨东西,便就近找个庄园寒舍。
绥州地远,没有十天半个月, 决计到不了处所, 这还是在统统人轻装上路, 乘马前去的前提下。
再则,也不易惹人思疑。
钟意听得沉默,却不言语,朱骓则有些对劲的打个喷鼻。
一行人安息的差未几了,钟意便站起家,垂怜的抚摩朱骓,道:“它确切很聪明。”
钟意心中一动,昂首去看,却见桌案前立了位男人,身量笔挺,周身玄衣,头戴斗笠,不辩面庞。
斗笠讳饰,钟定见不到他神情,心中有些奇特,便唤他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表字:“唐佐?”
苏定方几不成见的笑了一下,正待跟上去,却见朱骓歪着头,正瞪大眼睛看他,那目光竟有些惊奇。
钟意道:“我晓得。”
“原是想盗取匹马,择机离城,不想竟见到了朱骓,”苏定方道:“昔日毁灭东突厥一战,我曾在秦王殿下麾下任职,故而识得。那是秦王殿下的爱马,我还觉得是他亲至,乘机密查以后才知,朱骓现在的仆人竟是位女郎。”
……
苏定方深深看她一眼:“居士竟然敢信赖我?”
苏定方沉默,落座道:“多谢。”
玉夏眉头微动, 谨慎觑眼钟意神情, 道:“那不是秦王殿下吗?这是要往哪儿去?”
“另有,”他顿了顿,才道:“倘使这些都是我骗你的,我切实在实是败军之将,惧罪叛逃,你本日帮我,可知会有多少后患?”
“我信赖将军的为人,也信赖内里另有委曲。”钟意为他斟了茶,道:“清者自清,你若问心无愧,又何必妄自陋劣?”
钟意原是筹算往华州去,将马车留下, 再乘船, 经黄河前去绥州的, 但是因骤雨连缀之故,黄河上已经停了行船,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
苏定方听得沉默,惯来倔强刚毅的人,眼眶竟也湿了。
钟意的行囊中备了帷帽,此时正得用,自去换一身胡服,脚蹬短靴,明艳不成方物。
“女郎,”他顿了一下,道:“你出自长安哪一家?到此意欲何为?”
仆人家的事情,陈度是不好过问的,玉秋玉夏见钟意不提,也绝口不问,至于赵媪,便更是深谙此道了。
日光熹微,落在她面上,倒是细碎的金色,明光照人,不敢直视。
钟意悄悄道了声谢。
“你怎在此?”来人伸手摸它鬓毛,低声道:“但是秦王殿下来了?”
钟意则道:“这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陈度见朱骓神俊,又通灵性,实在是喜好,本身喝完水后,又去摸它鬓毛,亲身喂它喝水,向钟意赞道:“当真好马!令媛也换不得,女郎从那边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