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母亲的各种劝止,李政是不睬会的,欢畅时听几句,不欢畅便扯个由头,拂袖而去,他倒安闲,钟意作为王妃,却不能肆意妄为。
他不利就倒在,碰上了李政这个混世魔头,好死不死的,又比李政早出世几年,占了嫡长的位置。
钟意宿世再醮秦王,何皇后也是她的婆母,当时候因太子之位,这对亲兄弟早已势同水火,何皇后对峙立储以嫡长,太子无错,不成轻废,更偏向于皇太子睿,也曾为此怒斥秦王政。
宿世钟意死的时候,太子已经被废,李政入主东宫,她也做了太子妃。
钟意听她话里有话,低声道:“如何说?”
可惜他败了。
玉秋玉夏听得齐齐惊呼,钟意却笑起来,不再言语, 径直回青檀观去。
拐过门来,太子见到益阳长公主,也是一怔。
“小事罢了,何必动气,”太子笑道:“父皇那边还在等,孤先行一步,他日再与二位座谈。”
局势到了这等境地,连益阳长公主这类阔别朝堂的人,都能看出东宫已露颓态,太子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
钟意无声的叹了口气。
原是李政返来了。
恰是这个看似胆小的人,面对数万敌军面不改色, 侃侃而谈,临死前叱骂不止,未露惧色,如许的胆识派头,人间又有几个?
天子里手宴,天然不会避开太上皇与太后,但是因为玄武门那场变故,这对人间最高贵的伉俪早跟这个儿子老死不相来往,如何肯去。
何皇后脾气和顺,极有贤名,后宫前朝,从没人说她好话。
这从菊花娇贵, 专有几个侍婢关照, 花朵乌黑,花心微黄,花瓣层层叠叠,雍容华贵,倒有些肖似牡丹。
……
他生有一双狭长锋利的丹凤眼,眼角上挑,天生便裹挟着凌人贵气,唇畔略微带几分笑,总算看起来没那么冷厉,有了几分轻缓意味。
两人正谈笑,却见玉秋自外间入内,轻声道:“居士,太后娘娘召见,马车正在观外等待。”
窗扇半开,冷月斜照,她散着发,人比月光还要皎皎。
明显甚么错都没有,只因为兄弟太有本领,就得挪个位置,这谁能受得了?
“那豪情好,”钟意也不客气,笑道:“我之前未曾见过这类,委实希奇。”
“柴平死了,自缢挽尊,就在昨日,”宫人们相隔一段间隔,益阳长公主声音也低:“他是太子亲信之臣。”
钟意领正四品正议大夫衔,品阶原高于她,礼也受得,笑问一句:“尚宫是忙人,此行往那里去?”
窦太后上了年纪,就喜好跟儿孙辈聚在一起,只是隐太子与巢王诸子皆死,唯留归德、和静二位县主,不免孤傲,天子倒有儿子,可她连他们老子都不稀得见,更别说那些孙子了,至于太上皇其他的儿孙,干脆就是眼不见心不烦。
心中感慨,她面上却也未曾透露,窦太后身边的掌事女官亲身来迎,口中笑道:“县主也在宫中,见了居士,必定欢乐。”
钟意明白过来。
李政半靠着书案,悄悄看她半晌,唤道:“怀安居士?”
……
窦太后乃是钟老夫人的胞姐,论及辈分,钟意也该叫一声姨祖母,小的时候,她也经常随祖母和母亲一道入宫见驾,只是近年来宫中事情几次,连崔氏都很少入宫,更别说她了。
早在秦王李政出军之前,太子党也曾有人反击突厥,但愿能停止秦王党扩大的速率,为己方增些底气,那人便是柴平。
……
他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面庞温雅,气质驯良,含笑时令人有如沐东风之感:“姑姑迩来可好?哦,居士也在。”
目送他走远,益阳长公主才道:“太子也是不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