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唤我五娘便可，”王之薇再行一礼，道：“我先前在晋阳，听闻居士大名，委实技痒，想请教一二，正逢晚庭有事要到长安，便托他来送信，失礼之处，居士包涵。”
王之薇转头，萧洒一笑：“居士，就此别过。”
设席邀饮，过分仓促反倒显得对付，钟意问过钟老夫人与崔氏意义，终究还是将时候定在了十仲春初。
“尊驾二字当不得，居士若不嫌弃，唤我晚庭便是，”郑晚庭名郑舫，字晚庭，平辈直呼，并不失礼，他推让一句，而后笑答：“是我未过门的妻室，太原王氏的五娘。”
太原王氏乃是世家大族，越国公府倒是关陇出身，钟意未出阁前，便与王家五娘子并称，盛名之下无虚士，二人皆非平常之辈，轻拢慢挑之间，琴音似流水倾泻，很有绕梁之态。
“请教之前，我仍有句话要问，”王之薇坐在琴前，笑吟吟道：“居士如果输了，又该如何？”
益阳长公主莞尔：“只要你别健忘给我派帖，如何都好。”
她们所弹琴曲皆是前朝琴师贺若弼所谱，王之薇所奏为《石博金》，清越激昂，钟意所弹琴曲名为《清夜吟》，幽然寂静，固然作曲者同为一人，曲风却截然分歧。
“都了不起总行了吧？”另有随王之薇同来的女郎笑道：“二位你夸我我夸你，来往施礼，不晓得的，觉得是拜六合呢。”世人一时轰笑起来。
如此，便将事情敲定了。
众女郎齐声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修琴棋，略有小成，琴更胜于棋，”王之薇道：“便以琴请教居士。”
钟意一样拨了琴弦，那琴音松劲，她道：“此梁州宋氏仿司马相如旧琴所制，通体乌黑，隐有幽绿，名为绿绮。”
这日下午，她正伏案誊写请柬，却听院内有人来唤，说有客至。
沈复目光在她面上落了一落，随即便有礼的错开：“居士迩来好吗？观内可住得惯？”
“无妨，名琴便该赠与懂琴之人，居士再推让，便是看不起我了。”
“诸位若不嫌此地寒简，尽管前来，”钟意笑吟吟道：“我必扫榻相迎。”
“不过是虚衔罢了, ”钟意真有些哭笑不得：“再则, 我既无功于国度, 受此大恩, 怕会叫人非议。”
王之薇笑道：“这把琴伴我多年，本日便赠与居士，望请不要嫌弃。”
“居士气度，”王之薇莞尔：“敢请见教？”
钟意指尖悄悄拂过琴弦，微有不舍，向玉秋道：“收起来吧。”
玉秋低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奴婢只怕这位五娘子，不好对付呢。”
钟意入得门去，便见满眼斑斓，诸女郎该是骑马来的，着翻领胡装，脚蹬短靴，明艳中自生萧洒，别有贵气。
“输了便输了，”钟意淡然道：“有甚么要紧？”
钟意心中一动：“敢问尊驾，那人是谁？”
“输了不算甚么，输不起才没脸，”王之薇婉拒了钟意的美意，起家向她一礼，含笑道：“之薇此前自视甚高，觉得长安无人，本日见过居士，方知本身不过足下尘泥，心悦诚服。”
“我出宫之前, 陛下提了烧尾宴, ”钟意趁机道：“我想，几位宰辅必定是要请的，别的再叫阿爹和哥哥们过来，邀几个亲朋便是，不必浪费。”
“我本日输给居士，明日却一定会再输，”王之薇上了马，握住马鞭，回身看向钟意：“他日再来请教，居士不要部下包涵。”
钟意微微一笑：“五娘好开阔。”
钟意还了一礼：“诸位客气。”
钟意赶快推拒：“君子不夺人所好。”
“确切不必大张旗鼓，”钟老夫人附和志：“闹得太大，叫人感觉得志便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