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之语,何必当真?”左仆射杜如晦笑道:“大临勿要介怀。”
三省共有六位长官,皆可被称为宰相,或者以群相制来称呼,要更加合适些。
烛光将阁房映的一片清澈,那水也清澈剔透,耳铛放出来,并没有甚么异象。
封禅,自夏商便有,始天子与汉武帝皆曾登封报天,降禅除地,孔颖达感觉,天子应当不会回绝才是。
钟意伴同世人一道起家,向帝后问安,落座不久,便见何皇后将目光投向本身,她暖和笑道:“早就想一睹居士风采,本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有甚么使不得?”何皇后表示摆布去取,笑道:“不过一珠罢了,夫人若喜好,赠与你也无妨。”
……
相较之下,温润如玉的太子,不免仁弱了些。
妆台上搁着犀角梳子,她顺手执起,悄悄梳发,目光瞥过李政留下的那方手帕,俄然顿住了。
好一会儿畴昔,甚么异象也没有呈现。
场中一时安寂,王珪起家,敬声拜道:“陛下发德音,明封禅本末,非愚臣之所及。”
其他诸人起家拜倒,齐声道:“圣明无过陛下!”
……
何皇后有些难堪,笑意微凝,英国公夫人更觉宽裕,深悔提这一茬,到最后,还是皇后长嫂何夫人笑着圆场:“甚么江山异象,不过是小国吹嘘,博取名誉罢了。”
本日午间,天子便已广宴群臣,到了晚宴,人便少的多,只三省长官与几个近臣罢了。
孔颖达原是想首倡封禅,搏个头功的,但是天子一席话落下,这功劳却打了水漂,如此放弃,又有些不肯,再拜道:“陛下德过三皇,功压五帝,如此德行,正该告于六合……”
他是孔门传人,倘若封禅,仪礼诸事免不得落到他身上,孔家职位也能水涨船高。
这是钟意重生以后,第一次见何皇后。
“天下初定,民生未稳,此时登封岱宗,难道豪侈自矜,令世人笑?”
孔颖达起家,恭贺道:“突厥已定,年谷屡登,陛下丰功伟绩,远超前圣,臣请泰山封禅,定天下民气。”
“英主”二字落地,温彦博与孔颖达眼皮子便跳了一下,但是不等他们开口,英国公李绩便笑着接道:“不如此,何故定祸乱?”
本日的宴饮,李政是毫无疑问的配角,天子兴趣颇高,思及前事,举杯道:“昔日国度草创,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何尝不痛心疾首,坐不安席,食不甘味。今者暂动偏师,无往不捷,单于款塞,耻其雪乎,当与诸君共浮一明白!”言罢,尽饮此杯。
孔颖达的神采……钟意能记一辈子。
钟意闻声王珪叹了口气,轻不成闻,她微有所觉,帝后二人却在这时到了。
皇后目光中的神采淡了,孔颖达神采也有些黯然,太子浑然不觉,望向父亲的目光尊崇而钦慕,若非仪礼所限,恨不能击案称善。
再则,天子封禅,必以太子为亚献,这何尝不是向天下宣布东宫正统礼法职位的一条佳径。
毕国公阿史那-社尔出身突厥王族,厥后降唐,颇得天子信重,乃至将衡阳长公主嫁与他,他的话,很大程度便代表了天子意志。
天子金口玉言,委实不该胡乱承诺,西周乃至有过桐叶封弟的典故,但是这时候,即便是平日最喜劝谏的魏徵与王珪,都忍笑不语,当然也不会有别人冒头说话。
何皇后温婉一笑,没再开口,宰相们都在,女人之间的酬酢一句便可,说很多了,反而喧宾夺主。
温彦博忿忿饮一口酒,勉强忍下。
要晓得,圣旨明发之前,必须经中书、门下二省审议才行,统共四位宰相,竟连一个给东宫透气的都没有,太子在朝局势如何,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