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朕叫她在这儿跪的吗?”天子面色倏然冷了,顾不得几位宰辅尚在,便怒道:“堂堂国母,在太极殿前跪了近半月,多少臣属看着,莫非朕便感觉很面子?”
而天子即位之前所居住的府邸,也在李政开府时,被他赠与儿子了,一时之间,刑光真不知要将李睿送到那边去才好。
李政便上前几步,到他身前跪下:“儿臣在。”
“儿臣、儿臣对不住父皇多年种植,也对不住李氏的列祖列宗,”太子神情惶恐,怆然泪下:“上不能贡献君父,下不能统领属臣,实在是……”
“诸位不必说了,朕意已决,”天子语气轻缓,目光却果断,转向李政,道:“青雀,你来。”
“丹州河堤崩溃,连累下流诸多州县,前前后后死伤几万人,朕只看人数,都感觉痛心,而太子你……心中便没有半分悔痛吗?”
天子不再看他,转向房玄龄,悄悄唤道:“克明啊。”
蔡满之事败露以后,钟意便对此有了预感,但是得知天子动手如此断交,仍然有些吃惊,顿了顿,方才道:“另有别的动静吗?”
说完便站起家,踉踉跄跄退出去。
李政目光亮亮,锋芒毕露,他道:“能。”
天子被时候压下去的肝火突然升腾起来,如同火烧,炽热的心肺作痛,他道:“除此以外,你便没甚么要说的?”
不到一个月的工夫,太子便蕉萃很多, 眼下青黑,两颊消减, 精力也委靡,到了宫门口上马时, 一个站立不稳, 几乎摔在地上, 幸亏被侍从扶了一把, 才没在禁军面前丢脸。
崔兰溪在长安是有住处的,便在城门处告别,约了他日拜访,宗政弘也道了再见,往秦/王府去了,钟意几近按捺不住心中思念,催马往越国公府去。
“也不知又出了甚么事。”钟意随口感慨一句,不欲久留,正待催马前行,却在人声入耳得“废太子”三字,突然变了面色,收紧缰绳,道:“你们去问问,究竟产生何事了。”
太极殿持重森严,人未入内,便有卫戍列行两对,手持刀戟,脸孔寂然,一行人登下台阶,目光前扫,就见皇后脱簪,身着素衣,跪在殿前,面色蜡黄,神情疲劳,仿佛已经有力支撑。
天子点头,说不出是对劲还是不对劲,又问道:“借使本日过后,你便是太子,你又会如何?”
他原是想欣喜母亲几句,又或者扶她起家的,但是想起她为何如此,倒是如何也开不了口,既恨蔡满等人自作主张,又怨本身无能,心诽谤怀,禁不住落了泪。
“你亲身拟旨,”天子合上眼,有些倦怠的揉了揉额头:“太子睿既失德训,且无嘉行,无人君之仪,不成以承宗庙,今废为庶人,今后软禁长安。”
天子目送他身影拜别,目光中有些不易发觉的感慨,宰辅们无人作声,李政心知这不是言语所能安抚的,也没有开口,偌大的书房中,便只要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皇后见他这张笑面,心中恨极,正待说句甚么,却见天子身边的内侍总管刑光迎出来,口中道:“二位殿下如何还不出来?陛下都等急了。”
“皇后病了,送她回清宁宫去。”天子眼皮都没抬,淡淡叮咛道:“找太医去看看,至于宫务,便临时交给韦贵妃吧。”
李政立在一侧,见这母子二人相对落泪,神情冷酷,再思及宿世皇后所作所为,不觉怜悯,心中只要快然。
自太子,至庶人,决计是从天上掉到十八层天国,几位宰辅面面相觑,无人敢回声,内侍总管刑光也有些难堪,低声道:“陛下,送到哪儿去?”
越近长安,钟意义家之情便愈是浓烈,等过了城门,更是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