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再点头。这邹无忌还算诚恳。
女官一提一按,将邹无忌压在本宫座前。
东宫还是本宫的东宫,天下,也终将是本宫的天下。
邹无忌缓缓地叩首,前额磕在地上收回沉闷的响声。
本宫此话一出,不止邹无忌,连座前两位执戟的掌灯女官都有一刹时的生硬。
本宫怠倦地闭了闭眼,道:“奉告季相,不必抛出扶风来引本宫。玩儿那么多虚的做甚么,当真感觉本宫昏聩好色不成?时势如何,本宫内心清楚。只要母妃没事,本宫不会包庇田氏。让他罢休去做吧。”
本宫不说话。
邹无忌大惊,连连叩首:“殿下!臣绝无此意!殿下何出此言!”他挣扎着想上前解释,却被女官压在地上转动不得。
田氏输了,本宫却另有来日。父皇一日不疑本宫,本宫便可做一日太子。
“好了!”本宫一挥袖,“不必再言。夜深露重,无忌去吧。”
东宫的属臣、酒保以及母妃放在东宫的侍人十足被田氏以“谨防事泄”的来由撤换。东宫被围得水泄不通,只要八位掌灯女官,自述是本宫姬妾,强行留了下来。这些女官都和田氏有血亲,但是又非田姓,并且出自王谢。田氏家军,竟无人敢近身。她们四报酬一组,日夜轮换,保护在本宫四周。掌灯人执戟防备,未曾让任何人在未经本宫答应的环境下走入元和殿中。就连大娘舅,也必须卸下刀剑,才气被女官们放行。
邹无忌?他如何入得东宫?
本宫坐在元和殿,彻夜不眠。
大司马与本宫相争,本宫与慎太子相争,季相与大司马相争,田氏与赵氏相争,争来争去,不过是父皇眼里的瓮中之鳖。
“殿下,”一名稍年长的女官道,“殿下莫怪,皇贵妃娘娘也不是成心要瞒着殿下……”
“太子殿下恕罪!”
女官是良家子,除了在室,一向在东宫,礼节姿势分歧于内宫,情有可原。邹无忌明显是外臣,并且出身卑贱,是以学进,从那里学来的此番姿式?
“殿下何必如此悲观,”邹无忌好似痛心疾首的模样,“陛下与殿下为天下正朔地点,天命所归。大周赫赫光辉,何至亡于一姓之手!”
谁能悠长占有长安繁华?
母妃,儿子如何都无所谓。您在骊宫,千万要争得父皇信赖,保全本身才好。
人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本宫将外套穿好,道:“宣。”
“各位姐姐何必如此。”本宫淡淡道,“若无姐姐,本宫早就为人鱼肉,焉能比及父皇下定决计?”
本宫道:“说。”
“在母妃眼里,本宫恐怕还不如三岁小儿。”本宫道,“母妃瞒着本宫是应当的。不然依着本宫的性子,早就奉告赵构了。”
本宫的这番心机,天然不敷为外人道。在邹无忌面前,本宫绷紧了脸,压抑住破口痛骂的打动,只道:“无忌此来,本宫心甚慰。至于解局之法,本宫还是不必假手别人了。”
可惜我田氏诸子,既无当年赵先的决计,也无本日赵构的本事。
父皇挑选保住本宫,而非让本宫死在太子之位上。母妃固然被困,但是起码性命无虞。
贵爵贵胄,此起彼落。
本宫在此担惊受怕,性命为人所摄,日夜不敢息,几欲崩溃。
“殿下,”一名女官昂首道,“邹无忌请见。”
七月中,大风起于地。
“陛下御驾出京当日,殿下遣臣将贡佛手送至皇贵妃娘娘处。娘娘看了殿动手书,曾有一句话叮嘱微臣。”邹无忌觑了觑本宫面色,谨慎翼翼接下去道:“娘娘说,事不至此。娘娘还叮嘱微臣,莫要,莫要无谓惊扰殿下。”
本宫因而道:“客气话就不必说了。卿在危难中来,有何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