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紫衣道:“我已说过,我要去找叶疏影。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想去看看他,我想晓得我再见到他的时候是不是还恨他,是不是还想报仇。仅此罢了。”
文龙看着她淡淡的笑容,听着她温和的声音,便已有些痴了,说道:“紫衣,这么早你要上哪儿?我陪你去。”
想起哥哥和嫂子对她的宠嬖,心中对叶疏影的恨意便难以抹平;想到文龙对她的交谊,内心又是甜美而满足。
但她忍住了,只是投以一笑,便将苦衷隐去。这或许是她最后一次高傲,最后一次固执。她晓得,只要她在一小我面前放下这高傲,放下这固执,今后在这小我面前她就再也高傲不起来,固执不起来。
恨只恨,为何哥哥要与叶疏影一战,为何要以性命相赌。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能了解哥哥的表情,既然是以性命相赌,非胜则亡。
但他毫不是个高傲的人,他向来就不答应本身有一思高傲的动机,以是他向来不会为克服而欢畅,也不会为落败而感觉懊丧。他只求问心无愧。
卞紫衣道:“嫂子,我对不住你。”
卞紫衣固然走了,文龙还是进了麓云山庄,以是他很快得知了一个动静,并且深深悔怨没有追着卞紫衣而去,没有在卞紫衣最孤傲最无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自从她嫁到麓云山庄,嫁给卞紫云,山庄高低不管总管、小厮、丫环、保护,只要提及她来,谁不夸上几句“落落风雅”、“和顺贤淑”、“温婉斑斓”之类的话。
将近达到麓云山庄大门的时候,他有些许游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骏马的法度。他要如何面对大要上高傲而冰冷的卞紫衣?
怨只怨,既然是死,哥哥为何不是死在敌手剑下,而是抱恨他杀?为何让她如此难堪,欲报仇而不得,欲罢休而不甘。
文龙道:“江湖上的恩恩仇怨,本来就是很难说得清楚的,生与死,情与仇,对与错,都只在一念之间。”
麓云山庄里比以往更加寂静,只要轻风轻拂草木的“沙沙”声和很多虫鸣此起彼伏。但是庄中每一小我的内心仿佛都不平静,特别是卞紫衣和她的嫂子汪素素。
文龙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骏马,早早就赶往麓云山庄。若不是为了避嫌,他昨晚真想住在麓云山庄。
汪素素道:“紫衣,我想了好久,那叶疏影说的话,并不是没有事理。倘若真如他所说,我看此仇……不报也罢。”
汪素素只在东配房的桌案上留了一封信给卞紫衣。本日凌晨卞紫衣在看完手札后,就仓促出了门。
卞紫衣面泛红晕,摆脱了汪素素的手,说道:“嫂子,我……我没有……”
文龙不再多说,道一声:“告别。”便仓猝分开。
卞紫衣道:“一念之间……”她念着这四个字,脸上又暴露淡淡笑容,正视着文龙的眼,接着说道:“文龙,请你再等我一个月,一个月后,不管我是否替哥哥报了仇,不管叶疏影是死是活,我都返来与你结婚。”
他绝对想不到,此时的卞紫衣比之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更加孤寂、哀痛、脆弱。
汪素素道:“我筹办睡呢,瞧见你房中灯还未灭,晓得你还没睡,以是过来与你说说话。”说话间,她暖和细致的手已经握住卞紫衣冰冷的玉手。
文龙道:“好,我陪你去。”
李大总管奉告他,明天夜里,深得卞紫云兄妹信赖的统领着麓云山庄三百保护的袁仲卿,照顾着卞紫云的孀妻汪素素远走高飞了。
天亮的时候,清冷的风就伴着绵绵细雨。
文龙只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身影。
卞紫衣道:“嫂子,我晓得你是为我好,可我若不报此仇,会惭愧平生的,我一辈子都会不安,我感觉我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