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打量了那人一番,撇撇嘴:“我看不像,他们说的那人,年纪比公子你还大,怎会是这个少年。”
时候飞逝而去,转过年来又是一春。吕安已于年初与紫妍结婚,两人新婚燕尔,分外甜美。这日,吕安到嵇府来找嵇康,嵇喜开门相迎:“仲悌,你好久将来,本日怎得有空啊?”
昂首看看柳树垂下的缕缕丝绦,虽只要嫩嫩的几只绿芽,却已经充满了春之气味,令人斯须之间对人生又燃起新的生趣。
嵇康盘膝坐在山阳新房的柳园,号钟与绿绮一左一右闲置身边,他想弹上一曲,却不知该弹哪一曲,又弹与何人听。拿起吕安临行前给他的手札,心中考虑着是否要去拜访一下那小我。但是,知音难觅,断弦难续,这个向秀,又是否能和吕安与钟会比拟?
“嵇康,字叔夜?”少年此次坐直了身子。
嵇康听了哈哈大笑:“二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凤’字拆开来,便成了二字,乃‘凡、鸟’也!”
虽有好音,谁与清歌。虽有姝颜,谁与发华。
嵇康见吕安出去,说了声“坐”,仍自神不守舍地胡乱拨弄着琴弦。吕安走到他身边,看着古琴道:“你这是如何了,弹得荒腔走板的……”
徒恨永离,逝彼路长。瞻仰弗及,徙倚彷徨。
吕安见嵇康不在,怕出来以后嵇喜又对他问东问西,说些宦途功名之事,便摇了点头:“不了,我明日再来吧。”
嵇喜饮了口茶:“瞥见了,乃一个‘凤’字。”
嵇康倒感觉此人挺风趣:“那黄公酒垆在那边?”
嵇喜放下茶盏:“叔夜,你克日来喜怒无状,可知并非功德?如有甚么苦衷,可讲与我和母亲一听,我们也好帮你参详一二。”
却说嵇康与岳山回到家中,母亲孙氏的病情已好了很多。一问之下,本来是前日受了些风寒,加上两个儿子均不在身边,心中顾虑才致病倒了。现在见到嵇喜与嵇康均安好地回到家中,孙氏的病也好了大半。嵇喜一见嵇康,便将他狠狠责问了一番。嵇康也不辩白,任由他数落了半天。嵇喜数落完,气也消了很多,便与嵇康交代了一番移居山阳之事。
却说吕安第二日又来到嵇府,见门上的“凤”字仍在上面,心道嵇喜公然没有看出端倪,便一起兴冲冲地来到嵇康书房,进门便道:“你二哥果未看出我题字的含义。”他刚迈进房门,便见嵇康正坐在书桌前,抚弄着一把古琴,神情愁闷,连曲子也弹得毫无章法,调不成调。
少年撑起家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晓得本身醉倒以后被嵇康带了返来,脸上暴露羞赧之色:“不美意义,给兄台添费事了,此处是?”
吟罢落指铿锵,琴音也更加如泣如诉,催人泪下。吕安立在一旁,亦被他的琴声所打动,表情垂垂跌落谷底。忽听“砰”得一声清响,吕安抬眼望去,一根琴弦回声而断,琴曲停止于一声孤绝的悲鸣,久久方散。再往嵇康脸上看去,昔日风韵超脱的明朗面庞,此时蒙上了一片暗淡愁云,没了熠熠风华。
“母亲也瞥见了,他现在岂肯听我之言?”
“阿都向你提起我?”嵇康忽得眸子一闪:“莫非你就是……”
吕安见他如此,猜出他定是因为曹璺之事而烦恼,安慰道:“或许,是送信的人太慢,还未将信送到?”
嵇康见他如许说,皱了皱眉:“二哥,你又来唠叨。我本身的事情,不消你管。”又对孙氏道,“母亲,我先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