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绿的树影罩在念驸马的头脸上,细碎的暗影间,俊美不减的神采忽明忽暗,一张笑容还是萧洒不羁。
念驸马分开正院后直奔三房,没在三房花厅坐等,只站在花厅院中的老树下,耳听念三老爷很有武官范儿的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才微侧了脸,冲念三老爷点头,“三弟这是不顾母亲反对,也要和姜家做亲了?”
“姜五公子已是解元,春闱的名次且差不了。”念三老爷胸有成竹,“单靠姜大老爷,姜家那里站得稳脚根?总要下一辈有人立得起来才行。圣心如何,只等姜大老爷这多数督一职甚么时候落到实处。一方封疆大吏,那但是连皇后娘家都没有的殊荣。”
周氏内心已经肯了,嘴里仍踟躇道:“老爷此次回京述职,是筹算留京还是接着外放?”
念三老爷眸色恍忽,一刹时瞥见的不是他自小恭敬的嫡长兄,而是他一向心胸畏敬的老侯爷。
现现在,驸马爷担着念家两府,竟是最有担负最可依仗的一个。
单因为公主和皇后的友情,就算没有安安的婚事,隔壁也只能靠向六皇子。勉强凑上船的人,哪天想拉下船能有多难?姜贵妃总想拉拢公主府而不能,现在姜大老爷得姜贵妃授意,想和我们联婚,倒是我们沾了隔壁的光。
念驸马脚步微顿,哂笑着摇点头,掀起门帘进了屋。
储君之位,说是国事,实在还不是凭皇上的爱好?
她很清楚,老夫人最疼的不是驸马爷,而是三老爷。
念三老爷甩甩头,回过神道不:“我分歧意分炊。”
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
老二一心为念家,我总心疼他委曲了本身。公主肚皮又不争气,我这恶婆婆可不就驯良不起来了?我看不得他们小两口好,宫里朱紫才会更加偏着他们。情面都是走动出来的。不说皇上,光说太后、皇后,哪是能随便走动的?
念三老爷吁出一口长气,微浅笑道:“不看其他,只看姜贵妃膝下二子一女,哪是旁人能比肩的?”
他晓得周氏最在乎甚么,更加笑道:“春然能做川蜀多数督的侄媳妇儿,再没有比这更实惠风景的好婚事了。”
不过是其中宫嫡出的身份。皇上如果成心立嫡,岂会连三皇子、四皇子的婚事一起压着,直到太后闹了那么一场,才默许六皇子定下安安?六皇子都十七了。大皇子、二皇子在六皇子这个年纪,但是早早就大婚了。
于妈妈服侍她一辈子,天然听得懂这话的意义,并不跟着点评家里爷们,只一味宽解道:“便是三房真和姜家做亲又如何?魏相和余次辅出了名的反面,魏家不还是娶了余家女。小孩子或娶或嫁,说到底也影响不了甚么。”
这一念之间,连累的可不但是皇室家事。
念三老爷微微皱眉,仍旧笑着道:“母亲一贯疼我。事已至此,不过是使几本性子罢了。”
朝中为官,讲究出身不讲究前后。姜大老爷虽是在我以后才去了川蜀,但我在他部下为官多年,已然甩脱不掉这层干系。倒不如顺水推舟,趁着姜家起势,一心一意上四皇子的船。比起母妃得宠的四皇子,六皇子有甚么?
倒是驸马爷身为嫡次子,很有些不上不下,从小醉心书海山川,做养得脾气不羁行事萧洒,才貌一等一,却不爱理睬碎务俗事。
上头,另有个打小做候府世子经心培养的大老爷。
周氏神采又变,外头的事,她不如丈夫看得远想得深,内宅的眉眼凹凸倒是她的刚强。
她向来看不上公主的放肆做派,如果哪一天能亲眼看到公主府势弱低头,的确笑也能笑醒。
皇位诱人,从龙之功一样诱人。
锦上添花,永久不如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