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完落下脸,徒然厉声喝斥,“今儿是哪个在外头听差?平时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就罢了,这会儿竟连通传也不会了?不知所谓没端方,看门狗都当不好!”
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竟然另有闲心体贴妾室。
大嬷嬷眼底幽光更甚,不睬姜姑姑,只恭声应念浅安,“奴婢谨遵皇妃命。”
姜姑姑心下嘲笑,只看上首,“六皇子妃身边都是吵嘴剪断的本事人儿,倒替奴婢省了很多口舌工夫。事儿都说清楚了,六皇子妃请移步。”
谁都看得见,谁都听得见。
她必定老眼昏花了,为甚么皇妃的笑容仿佛略镇静?
老世故子教出的小世故子!
跟大嬷嬷说话,语气倒是恭敬得很。
眼下越拿骄,转头就越尴尬。
“都是套路。”念浅安撇撇嘴,脱手系腰带,“姜姑姑的态度有所保存,四嫂怀的是嫡子亲孙,现在看来,那小宫女和不着名老嬷嬷,恐怕和椒房殿无关。”
姜姑姑那里听不出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脸上阴沉更重一分,却不接小豆青的话茬,垂下眼绷着嘴角道:“好叫六皇子妃晓得,贵妃正在四皇子院里,抬脚就能到的地儿,还请六皇子妃随奴婢走一趟。”
可惜她们暗中防备了这些天,仍没能揪出那位老嬷嬷。
那小宫女笨手笨脚得很,忙着存候倒带翻了食盒,跌出一盅鱼片粥,没烫着四皇子妃倒引来一只馋嘴猫儿,闻着味儿就往四皇子妃身上扑,惊得人仰马翻,幸而四皇子妃的丫环反应快,没叫四皇子妃摔实了。”
姜姑姑看在眼里嗤笑在心,看向念浅安时还是只半抬视野,“贵妃为甚么俄然想见六皇子妃,想来六皇子妃也该全都看明白了。事关四皇子妃和肚里小主子,干系严峻事急从权,六皇子妃别怪奴婢僭越了。”
念浅安微挑眉梢,擦嘴擦手起家点头:“那是该去瞧瞧四嫂。姑姑稍等,我去换件能见人的大衣裳。”
念浅安慢悠悠喝完汤,只问四皇子妃,“四嫂没事儿吧?”
“本来椒房殿还兼职慎刑司,抓起人来号召都不带打一声的。”念浅安反而是最在状况外的那一个,有一句怼一句,“姜姑姑话说半截事做半截,藏藏掖掖的做派实在上不得台面。谨慎豪奴变恶奴,最后给姜贵妃争光。”
鉴定念浅安是傻大胆的大嬷嬷也:“……”
主子事儿多未几下人有没有规矩,此时现在莫非是重点?
念浅安梭巡的视野缓慢掠过收回,止步福礼端方到位,“请贵妃娘娘安。”
百然三人忙低下头应是,十然也底下眉眼忙蹲身,“姐姐放心,正院毫不会乱。”
黑字被块臭汗巾堵回嘴里,半截喊话清楚落入满院攒动的下人耳里。
强闯半晌,可算说了句最入耳最得体的话。
“姜姑姑可真是稀客。”小豆青笑着开口,语气有不测也有切磋,“这不年不节不早不晚的,姜贵妃如何俄然想见我们皇妃?姜姑姑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实在叫人听得胡涂。”
这会儿怕人久等,早干甚么去了?
姜姑姑暗出一口长气,掐袖扬手,“六皇子妃请吧。”
小婢女拔腿就跑,大嬷嬷三言两语就赛过众下人各自散去,扭头却见陈宝的大门徒凑上前来,一脸又惊又怕,愁眉苦脸地捧心道:“这叫甚么事儿啊!您老给指条明路,小的是不是这就跑趟外务府,知会小的徒弟一声,叫徒弟内心有个底,也好策画是否要轰动殿下?”
她不是来撕破脸的,且忍这一时。
小豆花胡乱点点头,快走几步护在念浅安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