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竹书谣 > 序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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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识肉味的贱奴,倒是便宜你了。”智瑶俯视赵无恤的头顶,脸上浮起轻视之色。

<!--章节内容开端-->“上卿之位,四卿轮番,人死权移。

复苏的、醉酒的、倦怠的、意犹未尽的,离了席的众大夫这厢与智申草草道别,那厢一双眼睛一颗心早已飞出了门外,只求着门外台阶上的那人能走得再慢一些,好让本身赶上去问一声好,道一声别。

“本来是阿瑶啊……”蓝衣少年酒醉方醒,他掀起眼皮瞧了那一身红衣浑身火气的小人一眼,低头嘟囔道,“你下次见到我卿父也无妨直呼其名,好叫他晓得智氏小辈里另有你智瑶如许的‘真懦夫’。”

“谁喊我卿父的名字?”在离智瑶不远处,一个身穿靛蓝色深衣的少年从睡梦中被惊醒,他嘟囔着抬开端,肘边一只盛着四酎的红漆双耳杯被他不谨慎打翻在案,清澈辛辣的酒液流了一地。

“赵伯鲁,你别用你阿爹来吓我!我晓得你现在对劲得很,我爹是怕你爹,可我不怕你。只要我爷爷再活四十年,晋国就轮不到你赵家人做主,你也永久踩不到我头上来!”智瑶推开身边的侍从几步冲到赵伯鲁面前。他本年刚满十岁,倒是新绛城里出了名的“刺头”,常日里他仗着祖父智跞的宠嬖一贯不将赵氏这个孱羸的世子看在眼里。

“是我喊的,你奈我何?”智瑶见少年醒了不但不收敛,反倒梗起脖子进步了嗓门。

“贱奴!我与你家仆人说话,你插甚么嘴!”智瑶见本身父亲门边受辱已然肝火烧头,这会儿见赵伯鲁对他不睬不睬更是气极,他顺手操起案上的一只红漆高脚豆(1)就朝赵伯鲁身边的男孩掷去。“咚”的一声,那只装满肉糜汤汁的高脚豆结健结实地砸在了男孩的脑袋上。已经结了团的红色油脂裹了肥肉、瘦肉和了门客齿间的残渣唾沫一股脑沿着男孩的额发淌了下来。

赵伯鲁本不想在智府惹是生非,他虽是赵氏的世子,赵鞅的嫡宗子,却也是家中最不得宠的儿子。卿父嫌他软弱,宗亲怪他无能,只要七岁的庶弟敬他是兄长。彻夜,是他强拖了无恤赴宴,如果他连本身的幼弟都庇护不了,那还算甚么兄长!

晋国上卿智跞自上月城外冬祭以后一向恶疾缠身。外间有巫医断言他熬不过今岁岁末。本日,他俄然在府内大摆筵席,世人皆觉得他已无恙。没想到,铜鼎里沸腾了一整晚的大菜还未上桌,他已经面色发白,四肢抽搐,被人搀扶着仓促离席。嗅觉灵敏的大夫们立马认识到,晋国的朝堂很快就要变天了。

“无恤!”赵伯鲁看着黏糊的汤汁流满男孩的脸,惊得不知从何擦起。

没有人晓得,那间深埋地底的密室原是一个家属最后的病笃挣扎。”

赵伯鲁闻言如遭一计闷雷,他腾地站起家,一把擒住智瑶的衣领把他拉到了身前:“你说谁是贱奴!这是我幼弟无恤,你凭甚么脱手伤他!”

再活四十年?赵伯鲁一听这话就笑了。智跞如果能再活四十年,别说其他三族没有活路,晋国的国君怕都要换成他智家人来做了。可这世上哪有人能活百岁?小孩就是小孩,气急了就爱胡说八道。

智跞一死,执掌晋国朝政的就是赵氏宗主赵鞅。

在地底鬼域的上方,穿过看不清的、连缀的台榭楼阁,只见一片明灭的瑰丽灯火。琴声、鼓声、钟声、人声稠浊处,热烈了一整夜的智府宴席即将结束。

客岁夏天,赵鞅一门还是范氏、中行氏俎上的鱼肉,被一句“始祸者死”逼得举家连夜逃离都城,困守晋阳。事发不过一年,被逼入死地的赵氏不但结合三卿把死敌范氏、中行氏赶出了晋国,宗主赵鞅还亲率雄师围困朝歌,意欲将两族之人赶尽扑灭。一招绝地反击,快、辣、狠、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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