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霂放下杯子，故作淡定地说：“先生无妨现在就给我讲讲吧，讲甚么都好，讲新奇风趣的，我最爱听先生讲学了。”
燕思空看着陈霂转过脖子，一张小脸被辣得皱成一团，却不肯意被他瞅见的模样，不由会心一笑。
“因为殿下畴昔太年幼，现在殿下终究成人了。”燕思空目露精光，“熟读孔孟，是为了让殿下体味底下的臣民，以期更好的把握他们，臣此后要教殿下的，将是真正的帝王之术。”
“可惜了他是个三姓家奴。”陈霂调侃道。
“臣却不这么看。”
“可自秦皇汉武以来，便独尊孔孟，先生说的诸子百家……”陈霂踌躇地抬高了声音，“传闻都是些邪门歪道。”
“当然有。”陈霂还是凝睇着燕思空，声音变得有些怯怯的，又仿佛隐含着一丝等候，“先生就是我心目中的完人。”
燕思空低低笑了起来：“臣倒感觉，太聪明的女人让人头疼，依臣看，不是不敷聪明，是不敷貌美吧。”
两人的目光在氛围中碰撞，都窥见了相互眼中那名为野心的畅旺焰火。
陈霂轻哼一声，而后沉默了半晌，再然后，就转过了身，面冲着燕思空：“不错，她们也没有先生一根脚指都雅，我说了，先生是我见过的最都雅的人。”他的双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俩人一举杯，利落地痛饮而下。
燕思空微微偏过甚，正对上陈霂发亮的眼睛，贰心头一颤，总感觉那眼神有些熟谙，却又不敢深想，他干笑道：“臣又不是女子，好欠都雅，有甚么紧急。”
“先生不是承诺与我秉烛夜谈了吗。”
陈霂将弓放回了架上，拉着燕思空来到卧榻前：“先生，请坐。”
陈霂叫仆人熄了灯，往燕思空身边凑了凑，语气透出较着地愉悦：“这还是我长大后，头一次跟别人一起睡。”
燕思空也举起杯：“臣不敢当，帮手殿下，是臣与生惧来的任务。”
陈霂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弓递给了燕思空：“先生会让我成为能驭弓之人。”
太子帐内，已经用过了晚膳的陈霂和燕思空，正在赏识陈霂的弓。
“读书是为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臣读书万卷，汇先秦诸子百家之学思，逐步明白一个事理，那就是天下之大，没有任何一个事理是能够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都要因人而异，因地制宜。”
“我们不是谈完了吗？”
“臣感觉，吕布就像这把弓，弓是顶顶的好弓，如果握在能把握它的人手中，就能横扫千军，不然却会被反噬，丁原、董卓，都不是那驭弓之人。”
陈霂亲身给燕思空斟了一杯酒，他举起杯，正色道：“我能赶上先生，是此生之幸事，将来，也定是万民之幸事。”
“嘘，这话殿下可不能再说了。”
“殿下如此好学，臣真是欣喜。”
燕思空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弓，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我可没有以貌取人，我知先生，就像先生知我。”陈霂一掌控住了燕思空的手，“他们都说先生是祖上积善，才气成为驸马，可我却感觉皇姐能嫁给先生，才是三生有幸。”
俩人坐在了矮桌前。
燕思空感受着陈霂近在天涯的体温，和那只已然有了成人力道的手，心中五味陈杂。
“也是。”陈霂今后蹭了蹭，退到卧榻的里侧，朝燕思空伸脱手，“先生来，睡我中间。”
“我还没尽性呢。”陈霂笑道，“我现在可毫无倦意，但说不定躺着谈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先生快来呀。”
“这就要看如何用了，朝廷选贤任能，都要求忠孝分身，德才兼备，可有几小我能样样尽如人意。臣觉得，殿下今后用人，不要求完人，要求能人，倘若一小我有救世济民的大才，又何必在乎他没有谦恭廉洁的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