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未明点点头,紧抓着燕思空的手:“思空,我爹对你最是赏识,你可定要帮我们颜家啊。”
颜未明苦笑道:“话虽如此,可陛下现在对我爹……”
师生二人的目光在氛围中不期而会,就那么沉默地对视了很久。
短短数日不见,颜子廉已经瘦得几近皮包骨头,面如死灰,喘气微小,昔日大权在握、雷厉流行的宰辅,现在不过是个风烛残年的白叟。
这场与谢忠仁的争斗,他们败了,败得元气大伤、败得丧失惨痛。
颜子廉微微摇首:“这一次,好不了了。”
“我若走了,陛下再无顾忌,封家恐怕就有救了,你万事早做筹算。”
“教员……”
颜子廉道:“现在能保你命的,只要一途了。”
燕思空的大脑呈现长久的空缺,他是多么聪明,立即体味了颜子廉的意义,喃喃道:“教员……叫我去求谢忠仁。”有些话颜子廉没有说透,但他已经明白,颜子廉是叫他去“背叛”。
“我二十二岁金榜落款,为官四十余载,帮手过三任天子,刚入仕时,乃我大晟的鼎盛年代,先帝的贤明仁爱令万民敬佩,先帝的武功武功令四海臣服,当时的宦海,风清月白,少有不正之气……”颜子廉的眼神俄然抖擞出光芒,想必他面前已经再现了当年的光辉昌隆。
排闼而入,那浓烈的汤药稠浊于沉闷的氛围,闻来极其不祥,看着卧榻上那白发苍颜的白叟,燕思空呼吸一窒,心脏直往下沉。若说来之前,他还抱着一线颜子廉能好转的但愿,现在也完整绝望了。
他需求驸马的身份保全本身,他需求与万阳公主的婚期,为封野争夺时候,他需求靠近仇敌,找寻命脉,以期在将来的某一天,当他有充足的力量,能够愤而执剑,一举贯穿那肮脏的心,还冤魂明净,还江山承平!
“教员……说得对。”燕思空皱眉道,“但是,陛下指不定已经想悔婚了。”
燕思空只得拉住他的手安抚道:“颜兄切莫自乱阵脚,教员乃三朝老臣,位居宰辅,为大晟江山立下过汗马功绩,若病老之际被过河拆桥,岂不令文武百官心寒?教员德高望重,弟子故吏遍天下,毫不会任人凌辱。”
颜子廉哀声道:“思空,你说贬褒毁誉,安闲民气,你可情愿为了抱负,忍凡人所不能忍,苦凡人所不能苦?”
颜子廉缓缓展开了眼睛,见到燕思空,怔了好半晌,才点点头,用暗哑地声音说道:“你来了,我在等你。”
“门生听着。”
颜未明与他互见礼,叹道:“家父病重,一旦……那阉贼岂会放过我颜家,我正斥逐些家仆,把亲戚送回籍下故乡,以备变故吧。”
燕思空僵住了。
颜子廉深吸一口气,声音开端颤抖:“我……比那阉贼长了六岁,死在他前面,倒也合情公道,只是,实在心有不甘,不甘……不甘于壮志未酬身先死……”
仰仗他?他已没有封家能够仰仗,眼看也将近没有颜子廉能够仰仗了,他也不晓得颜子廉一走,他会晤临如何的运气。
“教员定是能名留青史的一代功劳贤臣。”
“甚么?”
燕思空鼻头酸涩。
“陛下连我的话也不肯听了,又怎会理睬你。”颜子廉握住燕思空的手,用那衰老、衰弱的声音缓缓说道,“你,要去求谢忠仁。”
“一定,因封家一事,陛下与贤妃、公主之间已生嫌隙,倘若再将已定的婚事撤回,别说君无戏言,就是浅显人家的父女,也不能这般作践女儿家的名声,何况陛下是至心疼爱公主的。”
燕思空获得动静,立即赶到颜府,府中一片愁云暗澹,颜子廉的宗子正在教唆家仆清算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