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轩点头:“燕大人,请吧。”
“你……”沈鹤轩指着燕思空,的确不晓得该说甚么。
以醉红的脚程,戋戋三十里,没用多久就到达了,远远看着黑红相间的封家狼旗,燕思空感慨万千。
冯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作罢。
沈鹤轩深深叹了口气:“或许吧,你若真的能说降封野,倒确是大功一件。”
守将领着燕思空穿过营寨,朝着中军帐走去,一起上,燕思空察看他们的安营、布局、布阵、巡卫、营守等环境,皆是毫无忽略,这行军兵戈,安营的学门颇深,一个将领是得力还是疏职,里手看一眼营寨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二里开外,燕思空就能看到营寨的瞭望台上伸出来的一支支利箭,等骑到营寨门前,守将喝道:“来者何人,速速上马。”
燕思空笑道:“他还是老模样,无妨,烦请王将军引我去见见沈大人。”
他就像一头暗藏于暗处的狼,用绿莹莹的目光紧盯着猎物,乘机扑将上来,一击毙命,他已不再是当年的小世子,他是如他父亲普通披发着王霸之气的全军主帅,他是——狼王。
沈鹤轩略一踌躇,跟他举杯饮尽。
固然这些心机余生朗没有直言,但燕思空能从他失落的口气和委宛的言辞入耳出来。这让燕思空放心很多。
靖远王已作古,封家军已成叛军,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面狼旗,竟令燕思空几近要落泪。
三年不见,封野已经完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稚气,变成了一个真正的、顶天登时的男儿,他身形比之畴前更加魁伟英拔,他剑眉星目,阔额薄唇,俊美如同天神,他的双眸锋利如剑、酷寒如冰,没有一丝颠簸的面上,透出幽森的肃杀之气。
在看到燕思空时,沈鹤轩蹙起了眉。
那血红的披风猎猎狂舞,如同一道从天而落的闪电,又如神明降世,六合为之赞叹,世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凌厉的、威赫的、悍勇的红,稳铛铛地坐在了疾走的烈马背上,一手扯住缰绳,两腿狠夹马腹,醉红前蹄离地,全部马身几近垂立,口中收回了响彻云霄的啸声,而顿时之人,纹丝未动。
王烈面色微变,难堪极了。
燕思空深吸一口气,举头挺胸,面色庄严,牵着醉红,一步步朝营寨内走去。
燕思空拉进了缰绳,呵叱道:“醉红,别闹,醉红!”
燕思空双手抓住鞭子,大张着嘴试图呼吸。
燕思空心头剧颤,固然间隔尚远,看不清脸孔,但不需半丝踌躇,他已晓得那是谁。
燕思空斟上酒,举杯道:“沈兄,这杯酒,就道贺你我二人千里相逢吧。”
沈鹤轩也不客气,坐下来就先狼吞虎咽了几大口,干掉了一个馒头,把空落落的肚子略微填了个底,才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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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我当年背叛阉党,实是为了报仇,为教员,为靖远王,为诸多被冤枉毒害的忠臣良将,我也不否定,我不肯跟着已无药可救的士族式微、乃至送命,我舍不得我的功名利禄,繁华繁华,我这般陋劣的、投机取巧之人,不期望沈兄了解。”
燕思空直起家,看着沈鹤轩,心中感慨万千:“我觉得此生再不能与沈兄相见,没想到啊……这天命之奥妙,岂是我等凡人能够推断。”
看着燕思空张望的眼神,王烈有些难堪地说:“呃,沈大人正忙着加固城防,难以脱身,故而没有来驱逐御史大人。”
燕思空笑了笑:“好吧,我们以茶代酒,也何尝不成。”
就在醉红离中军帐不过数步之遥时,中军帐里俄然不疾不徐地走出了一小我,那人身披战甲,高大魁伟。
“收到了。”燕思空笑道,“真是文采飞扬,如橼巨笔,痛击民气啊,我至今尚能背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