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清气爽,艳阳高悬,视野非常清楚,转过这个山脚,青须谷的隘口就不远了,固然现在还不能瞥见,但也能够想见,那幽深的谷地如长蛇般盘亘于这荒山当中,而他们就要进入蛇腹,决死一搏。
“你先进,我再退!”封野一边拼杀,一边嘶吼。
若不是万不得已,哪个将领情愿舍弃百匹战马呢。
“隘口呢?”
封野策划缰绳,意欲进军。
“入口未见叛军,但出口已被叛军雄师堵截。”
燕思空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归去,拱手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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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陌修。”
“白尚仁,筹办好马匹、艾草、火油,等我令号。”
燕思空朝他用力抱拳,沉声道:“空,镇守后路,静待佳讯。”
等候很久,标兵跑了返来,跪匐于封野马前:“将军,叛军在青须谷上方设伏。”
“埋伏多少?”
三千将士倾巢突入青须谷,此时谷中烟雾渐散,上方伏兵箭石几近耗尽,又被刘勇拖住,几近有力“关照”谷底的敌军,他们一起长枪直入,快马穿过谷腹。
“世子将名在外,我当只是有个好爹,但本日一见,果然豪杰出少年,可惜啊。”敌将喝道,“今时本日,你命数已到。”
燕思空点点头:“如我们所料,时候仓促,山路难行,叛军没法将大量辎重带入山中,以是埋伏于上的少,围堵于前的多,这类环境下,此计尚可行,但……”他转头看了看身后黑压压的将士,“即便能冲杀出去,我军伤亡也必然不轻。”
“末将在。”
封野大喊道:“杀――”
封野领兵追敌二十里,方才罢休,他并非真的要追,只是叛军毁伤较着少于他们,若不追,唯恐叛军觉得他们山穷水尽,再杀一个回马枪,他们就真没有应敌之力了。
战马突入敌阵,惨叫声此起彼伏。
“燕思空。”封野目视火线,看也不看燕思空,“带八百将士驻守于此,制止叛军断我后路,若我败退,也可策应。”
叛军将领目睹溃败已不能收,而敌方士气正隆,已不能比武,只得命令撤兵。
“是!”
“诺!”
敌将眼看着封野如此神勇,以一人之力竟然生生杀得士卒踌躇不敢近前。他在顿时大吼:“斩敌将者,赏令媛,封五百侯!”
封野顿了顿,还是回过了头,面色未动,但眼神已经泄漏出了一些情感。
封野一手持盾,一手挥动着百斤重枪,深陷敌阵而稳定,为敌围困而无惧,竟将冲杀而来的敌军不竭地逼退。
八百后路军也突入青须谷,眼看火线缺口已开,一边断后,一边策应,跟着封野一举冲出了峡谷。
封野大吼道:“此路有进无退,进则生,退则死,杀――”
王陌修带领的后军代替了已经死伤惨痛的前军,如同注入新血般生机大盛,且主将悍不畏死,士卒大受鼓励,加上他们已无退路,兵有必死之心,自当神勇万分。
几百名流卒早已将木料、艾草和由战马吃的干草捆成几捆,提着油和火把,跑向隘口,他们贴壁而行,当靠近谷口时,峡谷上方未有动静,必定是在等候他们的雄师。
“冲啊――”
“约一千。”
顿时,利箭木石从天而降,谷中声音吵杂,人马难辨,可说是乱成一团了。
封野目光如炬,恐惧地直视火线,迎着如林长枪而上,在利刃眼看要将他连人带马串成刺猬时,从马背上高高跃起,自空中翻身而下,鲜红的大氅如一抹赤霞,伴着这有天兵之威的少年将军,落入了敌阵,他长枪横扫,利刃穿肉的声音不住响起,一排敌军已经被扫于脚下。
士卒们冒死深切要地,扑灭了草木,很快地,烟雾满盈,借着风势而起,此时节草木潮湿,火势并不大,但因为山谷局促,烟雾难散,不削半晌,全部山谷都被浓烟覆盖,目难视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