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背早就写好的稿子。
杜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本来觉得早流干的眼泪现在却像开了阀的闸门一样,再也止不住,一粒一粒地不竭往下滚,湿透了她的半边脸颊。
云起仿佛获得了指引,又嗯了一声,却不上床,而是先去换了寝衣,又站在空调旁吹了好一会,这才窸窸窣窣地爬上床,钻进被窝,手悄悄地搂住杜若的腰。
……
随后又皱了眉头,轻声问道,咋不哭闹呢?
感受着从那双手上传来的温度,杜若俄然感觉心脏一阵抽痛,眼泪竟莫名其妙地流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将头靠进云起的胸膛,问:“为甚么去吹空调呢?”
老太太眼神也有些凝重,她悄悄地剥开内里的棉被,暴露上面一张还没褪红的小脸。
腰上的手臂搂得更紧了。
婆子一迟疑,只道:箫姨娘此番耗损太大,怕是不可了。
项老太太眼睛猛地展开,她人虽老,那双眼睛却分外敞亮。她的目光射向帘后,重重把佛珠拍到桌子上,厉声呵道:出了何事!
女人有些拘束,又极快地将刚才的意义反复了一遍,还再三夸大她口中的“二少爷”一忙完就必定会往这边赶。
这就是南边的雪,如此小家子气,冷也冷得柔嫩寡断,寒也寒得畏畏缩缩。雪细细地漏下来,还未落地已化成了水,只浇湿了乌黑的沥青路,让空中更加乌黑。也有残雪撑下落到地上,转眼就被染得乌漆墨黑,更显肮脏。
谁知襁褓里的小娃听了这话眨眨眼睛,张张小嘴,竟小声地哼唧了一下。
云起的身形一顿,嗯了一声,缓缓走到床边,却略显拘束,仿佛不晓得接下来该去干吗。
锁扣收回“嘎达”一声轻响,可在沉寂的夜里也显得分外高耸。杜若展开眼睛,看黑暗中来人身影仍然如影象中般清癯矗立。
屋里骤静,老太太脸上也一喜,环顾世人用不肯定的语气问:他方才但是叫了?
小娃见大师不信他会说话,酝酿了一下,小拳头攥得生紧,张大嘴巴,小腿猛地一挣,一声高亢清澈的叫声刹时响满了项家后院,让那些不明本相的民气里一阵猛抽。
这母子到底如何个环境,是生是死总有个准话,这般不言不语的又是为哪般?
忽地阁房声音拔高,只闻声稳婆孔殷地嚷着:夫人!用力!莫要睡啊!
若没有爱,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项仕鹏也惊奇不定,忙靠近了些,盯着小娃的脸细细打量,似是想辩白方才那声是不是他收回来的。
更不要说当是高祖初登宝座,天下动乱不平,四周流寇匪贼,项老祖宗能不缺胳膊少腿地来到江南,实是当时一大奇事!
门一关上,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呆滞起来。杜若被这突如其来的憋闷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展开眼睛,空中仿佛流淌着已经凝为固体的孤傲,铺天盖地地朝她扑来。她原觉得本身最爱云起,却本来她最爱的是自在。
从布帘后冲出一个小丫头,风一样跑出来跪到项仕鹏脚边,倒是错愕失措,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只孔殷地把目光在他和大夫之间扫,大眼睛中刹时掉下泪来。
谁又能重视到,项景昭的亲娘,项老爷的二房姨太太,曾名满湖州的第一花魁,在项景昭出世七日以后,棺椁自西侧门抬出,静悄悄地被葬在了项家祖宅的一角,只她的贴身丫环小雀儿祭奠过几次,再无人问津。
项仕鹏脚尖转向那婆子:可有甚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