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端坐着,哪还不懂她高低打量的眼神,安然看向严氏,毫不客气:“要真能如我意……”
虽松雪堂和安二身边的人个个都被下了封口令,安府内只要有议论四女人的,一概先打个半死再发卖出去。
“老夫人,四女人来了。”碧荷领她进了东厢厅堂。
来人一身藕荷色绣红芙蓉团花缎袄,袄领一圈白狐狸毛,拥着一张宝光四射的精美脸庞,那肌肤比狐狸毛还白净匀丽几分,头挽小髻,简简朴单一柄透亮的镶珠兰草白玉簪,浑身披发着风华贵气,竟让她不由自主眯了眯眼。
跟个男人私奔的浪蹄子!
“我还叫您一声祖母,是感激您当年收留之恩,可香家送了那么多钱礼,想来也充足补助我十多年吃过的粗茶淡饭了。”
“娘!”应氏仓促跑进松雪堂的时候,严氏也得了动静,正呆坐在炕上入迷。
碧荷娟秀的身影在院门口呈现时,灵芝便明白了她的来意。
安大、安二一早就出了门去紫禁城前驱逐大胜返来的平远王等人。
应氏自翠萝怀胎以后,垂垂重新掌了二房中馈,每日里守着毓芝与敄哥儿,日子过得比甚么时候都舒坦。
终究返来了,只要她返来,就休想再逃脱她的手掌心。
灵芝知她担忧甚么,微微一笑:“她不再敢了。”
也不知宋珩用了甚么体例安排下去的,他们入城前一晚她便到了城外驿站中与灵芝等人汇合。
公然,碧荷笑盈盈道:“四女人,老夫人有请。”
严氏正拿一双眼上高低下睃量着她,活了几十年,女子是否完璧,她约莫还是能看出几分。
严氏暗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惊奇,出乎灵芝料想,和颜悦色指了指炕前绣墩:“返来了,坐吧。”
可她又返来做甚么?她另有脸返来?
灵芝回她一脸皮笑肉不笑:“有媒人来提亲不就是媒人之言了吗?说到父母之命,那您把我当犯人普通关偏院,就差没绑了入宫,可有我父母之命?”
严氏眯起眼:“返来得好!”
应氏握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下巴转了个弯,侧向那婆子,提着气吐出一个字:“谁?”
心中没出处的冒火,淡淡回道:“正如你意,怕是好不了了。”
再转头叫上小令:“我们走吧。”
忽垂花门门房婆子仓促跑了过来:“二太太!四女人返来了!”
话还未说完,便被严氏冷冷一扫,将后半截话吞进肚子里。
即便再强撑着端坐在炕上,也掩不住已经佝偻的背脊,穿戴倒是一顶一的好,眉勒间一粒珍珠足有拇指盖那么大。
“祖母您想多了,灵芝还不会逾矩。”灵芝说这话时眼都不眨:“不过,王爷不日会上门提亲,祖母只需备下嫁奁便可。”
“带她来见我。”严氏说完这句话,半倚在迎枕上,合上了眼。
那靖安王是个最荒唐好色的,既然带走了灵芝,定是对她起了心机,但看灵芝发髻、行姿、气质,又清楚还是个女人。
她正犹疑着要如何探听,见灵芝一开口便提示她她的寒症,挟恩施威?
“你和靖安王……”严氏假装没闻声先头那话,还是忍不住将心头最大的迷惑问了出来。
灵芝一面给小曲先容,一面四下打量,心头有几分唏嘘。
穿过已落叶的银杏林,通往松雪堂的青石甬道边上,积雪扫得干清干净。
公然严氏扮得好好的慈眉善目被她半截话激起了怒意,这丫头现在有了靖安王撑腰,竟是句句带刺,全然不将她放在眼里。
揪住身边迎枕一角的穗子,脸上最后一丝笑意荡然无存,咬着牙一声嘲笑:“没有媒人之言、父母之命,提的是哪门子亲?”
这里毕竟不是本身的家,住了这么些年,看着却从未曾有归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