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谨被宋珩方才那句话给打翻了脑筋里的浆糊,“甚么旨意?”
一旁立着的灵芝亲手给宋珩捧了茶过来,宋珩接过茶,站到杨陶身边,见到缩在龙榻一角满脸不成思议的宋谨,笑一笑,“叔叔睡得可还好?可有梦见我父亲?”
他双手抖个不断,竭力稳了稳心神,惊骇地往下看去。
他顾不得计算,连滚带爬过来,一把抓起那圣旨,颤抖动手抖开黄绢,映着满室烛火看起来。
“娘。”
他暗自运起真气,阴阳怪气道:“还觉得你死了,却本来和燕王勾搭在一起,既然入了佛门,又为何来感染尘事?”
宁福小跑着将一卷圣旨送到榻前,看了看缩在里头的宣德帝,一脸皮笑肉不笑道:“您白叟家躲那么远,小的可如何给您递过来呀?”
开端三个大字让宣德帝脑袋似被棍棒狠狠敲了一击,晕眩不已。
这圣旨是如何回事?
宁玉凤瞳孔突然缩紧,面前此人,僧衣秃顶,一出身外佛意,可看那五官,竟然是!
杨陶笑着一点头。
忽地脑中一个动机闪过,他手中的圣旨“哐当”跌落在地,茫茫然抬起眼来,盯着杨陶不成思议地喃喃自语:“你们,你们给我用了那香……”
宣德帝见宁玉凤也不来,外头静悄悄连一丝动静都无,晓得宫里定是被宋珩得了手。
玉玺宝印一个很多!
杨陶笑着转头看向他:“来,坐下陪你叔叔喝杯茶。”
行空神情无波,抬起眼来,眼眸中闪闪发亮,“果报循环,行空另有恩典未报,尘缘未了,故来此一行,宁大人您呢?叛变师门而出,却做了宦官藏于深宫,如此躲躲藏藏的日子,可值得?”
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有火油的味道!
宁玉凤见他公然不敢正面相抗,手指搓刀,又是一掌朝行空劈去。
只见打横里窜出一道人影,双手在胸前合十划开,一道高墙似的真气与宁玉凤狂猛的真气在空中相撞,以宁玉凤之能,也不得不往侧避开这一击。
“……朕幼冲之时,感受勇戾太子母子照拂之恩,却未及思恩,以怨报之,为谋大宝而叛兄,行告发之举,害勇戾太子亡于雄安,生屠香、许两族。然彼苍因果循环,朕之果报现于本日,实乃上有愧于天,下有愧于民。朕虽庸暗,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为日已久。念勇戾之高义,今便退位别宫,敬禅于燕王,依唐虞、晋宋故事。”
更可骇的是,这……这仿佛是他亲笔!
“……朕于宫闱危难之时,阿谀洪业,本应宣流风化,福泽百姓,而四年以来,疫症洪灾,噬民伤生,兄弟阋墙,宫闱政乱,现在感逆阴阳,至令天呈异象,以天火惩太极,乃天之怒也!其上数罪,朕思之本源,乃德不类,今悉数告之于天下,望警省世人,以朕为戒……”
可若无这香,他又如何会遭杨陶母子戏耍于掌心!
他一面翻身扑过来,一面戏谑道:“宦官又如何,该享的繁华我一款式微,而你已是佛门中人,如果杀生,怕有违佛心吧?”
“阿弥陀佛!”来人双目低垂,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老衲行空,向故交问好。”
“要不然,让你写下这份圣旨,还真没那么轻易。”
当年的江湖,谁不知天下武功第一的袁大侠因情死于帝王手中?
公然是最后的设法一样,这较着是有人预谋放火。
行空和许绎如何会变成一起的,他们都是谁的人?
帐子外头响起宋珩的声音:“旨意已经收回去了。”
为何一个能庇护他的都没有?
他哑忍几十年,好不轻易得来的宝座,就这么完了?
宣德帝扯下蒙住头的被子,立在面前的仍旧是笑眼若刀的杨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