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碗中那略呈浅碧色的美酒,寒冰竟似模糊看到了一个恍惚的影子,那是母亲的背影吗?在他的脑海中,关于母亲的影象几近是一片空缺,即便在花府中存着两幅母亲的画像,却也都是背影。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总能感遭到一个暖和的存在,在每个被无尽丹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夜晚,在那段冗长的感官尽失、生不如死的成茧期,仿佛身边总有一双手在和顺地安抚着他,减缓了他身上和心中的苦痛……
但是豪情归豪情,挨整倒是要另当别论了。本日孟老爷子明摆着是已做好了套等他来钻,又怎会等闲放过他呢?但是唱戏的事情确是已没法可想,秋娘受伤不能登台,梨园中那几位还在学戏的小女人春秋又实在太小,绝对唱不了七仙女。任他寒冰的鬼点子再多,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实在帮不上甚么忙。
终究,他渐渐地端起了那碗酒,微闭上双眼,想细心咀嚼这碗母亲亲手所酿的柳叶雪――
孟惊鸿的眼神不好,寒冰将常日里他喜好吃的菜尽量摆到了他的面前。
“孟老有何叮咛固然开口好了,便是没有这柳叶雪,寒冰又岂敢不经心极力地去办?”话虽说得标致,可寒冰的心中却感到一阵发苦。
孟惊鸿倒是毫不容情地点头道:“一口也不准喝!”
“你此话可当真?”孟惊鸿虽是仍然板着脸,语气却已大为和缓,看来还很有筹议的余地。
可苏公却并不是别人,他是老夫一家的拯救仇人!当年被仇家寻上门,儿子与儿媳以死相拼,让我护着他们的一双后代逃生。两个孩子年幼,跑不动,眼看就要被仇家追上来了,却刚巧碰到苏公回籍探亲的马车。他见两个孩子受了伤,竟是甚么也没问,便让我们祖孙三人躲入了他的车中,就此躲过了仇家的追杀。
“你这臭小子的包管底子一文不值!”孟惊鸿却俄然摆出一副毫不被骗的模样,重重地咳了一声以后,方提出了本身的前提,“今后的事临时不谈,本日我唯有一件事要你去办,你若能办获得,这柳叶雪便随你如何喝都行!”
酒碗摆好了,酒也倒上了,屏儿又被吴婶叫下去用饭,正屋里这长幼三位便也要开端动筷。
“我本来已答允你克日便登台唱一出《鹊桥会》,只是这出戏并不是要在郑老板的戏园中唱,而是要去京中一名大人的府里唱。这位大人的名讳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他便是已经致仕的前吏部尚书苏问秋苏公。三月二十四,是苏夫人六十萱寿,本来寿宴之上应是选一些喜庆的戏来唱,但是苏夫人爱听徽戏,且最爱听这出《鹊桥会》,而苏公对夫人又极其爱重,遂早在年前便与梨园定了约,点了这出《鹊桥会》。”
“孟老――,您便是要罚我,也容我哪怕先尝上一口呢!”寒冰苦着一张脸,近乎要求地看着孟惊鸿。
此时寒冰早已放下了手中的酒碗,一向坐在那边噤若寒蝉地听着,却完整没有听出孟老爷子这番话的企图。关于苏公救过孟家人的事情,他曾听娘舅浩星明睿提及过,是以才定下了当初的阿谁打算――由他向孟惊鸿学唱徽戏,再以苏夫人做寿之名,召他去府中唱戏。作为苏公的半子,冷衣清天然要去贺寿,到时再由苏公制造机遇,让他们父子相认。
厥后苏公还请来大夫为两个孩子治伤,并留我们在他的府中疗养。待他回京之时,我们祖孙也随他一起来了景阳,今后就算是安宁了下来,又组了这孟家梨园。
寒冰见状顿时举手为誓:“绝对当真!我包管!”
说到这里,孟惊鸿神采不由一黯,“但是现在秋娘出了事,无人能唱七仙女,这《鹊桥会》便也演不成了。如果换作别人,哪怕多赔些定金,我也要把这约给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