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过得缓慢,转眼间便到了八月末,陶灼华入京已然半月。这日午后跟着两位嬷嬷学完礼节,自去书房里临了几张卫夫人的簪花小楷,长公主那边却使了半夏过来传讯,说是接了陶家人的家书,要拿与陶灼华过目。
等得时候够久,陶灼华百无聊赖,瞧见铺着白狐裘座褥的软榻上搁着本未曾阖上的线书,她便将书拿起,顺手翻了几页。
想是瑞安长公主敬爱之物,陶灼华不敢往下翻,忙恭敬地将书阖起,又放到炕桌上,却被随掉队来的瑞安长公主横眉冷目。
半夏虽是掩唇而笑,话中却有淡淡的调侃,她悄悄说道:“灼华郡主与陶家果然交谊深厚,一传闻有陶家的家书,这便急三火四了。您可慢些走,万一磕着碰到,奴婢吃罪不起。”
畴前想不通的事情在这一刻豁然开畅。从苏梓琴的陈述中,陶灼华晓得瑞安长公主为了大权独揽,将她的半子、新任的大裕天子渐渐架空,她底子是早已不甘于身为监国长公主之尊,而是觊觎起了天子的宝座。
波斯固然势危,却因为地理位置庞大,也成为瑞安长公主倍加存眷的处所。若与波斯交好,她便要在阿里木两兄弟之间挑选一个。当是那胡里亥比阿里木更好拿捏,瑞安长公主才对胡里亥抛出了橄榄枝,而想置阿里木于死地。
陶灼华心间有事,睡得并不结壮,只是阖着眼睛假寐。待听得外头茯苓清浅又均匀的呼吸声垂垂响起,她才无声从炕上坐起家,悄悄点亮了炕桌上的烛火。
瑞安长公主拿起书翻了翻,从里头寻出张折叠的字条,这才神采稍霁,却已偶然与她周旋,只随便跟她说了几句话便将她打发还去。
陶灼华福诚意灵,拿过茯苓的绸帕细心机考,悄悄说道:“今后不但单是帕子,便是我们的衣裳,也须好好留个印迹。防人之心不成无,娟姨这份顾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