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没有血缘之亲,这些年深融在骨子里的东西却始终没法泯没。他慈爱地望着苏梓琴,当真叮嘱道:“你与陛下,便是这一辈子只要你们两个,也必然要好好过下去。”
“父亲,您已经决定了么?”苏梓琴面露遗憾,情知父亲其决甚坚,只得满含密意地说道:“父亲,隆寿与我一样,是至心实意但愿您留在京中。便是不再仕进,您多留几年,我们今后也可一起清闲山川间,莫非不好么?”
李隆寿龙颜大悦,亲身替幼弟摆下谢师宴,董大人这位太傅更是实至名归。
他目露怀恋,冲苏梓琴缓缓说道:“你也该去瞧一瞧,现在冬去春来,范文正公的祠堂前那四株唐楸宋槐该又添了新绿。洋溪湖畔流水潺潺、龙兴寺间梵音佛乐。父亲常常忆起,已是夜不能寐。”
李隆寿立了李隆昌为皇太弟,有些出乎苏世贤的料想。他本觉得李隆寿苦尽甘来,恰是时候大展雄图,现在这么一出,明显是为尽早退步抽身去做筹算。
半夏斟上炒过的糊米冲成的茶汤,冲苏梓琴恭敬地行了礼,笑着回道:“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奴婢的伤早便好了。您方才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现在劫后余生,半夏承蒙苏大人不弃,自当奉养摆布。”
帝后二人隐在帘后听了几堂董大人给皇太弟李隆昌的发蒙,一股子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欣喜感油但是生。董大人倾囊所授,小隆昌洗耳恭听。他年纪虽小,胜在资质聪明,又是端方懂理尊敬师长的佳才,两人之间非常默契。
土炉上是煨了一下午的山药松蘑,小火醇厚安适,乌黑的汤汁已然黏稠。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碗柜里是糖渍的萝卜苗,滴了几滴香醋,平淡而爽口。厨房里支起的大灶下柴火哔哔啵啵,一笼扇全麦大馒头的香气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