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肌雪颜,方才被李公公划到的处所沁出丝丝血珠,格外触目惊心。陶灼华缓慢地跑过竹桥,绕过一树花墙掩映的甬道,从青莲宫前头的荒山走过,避开宫内巡查的侍卫,从一条清幽的巷子穿到了御书房外头。
娟娘瞋目而视,菖蒲亦冲忍冬微微摆手,表示她少说两句。忍冬鼻端轻哼一声,啪得掀起帘子便往外走,浑然不瞧陶灼华一眼。
玉屑纷飞,点点洒落在班驳的青砖地上,未几时便积了薄薄一层。
至于那条小道,宿世里陶灼华走了多回,天然熟门熟路。她径直来到御书房前,往皑皑雪地间一跪,青泠泠的声音蓦地扬起:“臣女陶灼华求见仁寿天子陛下,求陛下为臣女做主。”
陶灼华一昂首,脸上的伤痕便落进何公公的眼睑,他哎吆了一声,低低问道:“郡主,您这是如何了这是?快随主子去太病院抹些药膏,有甚么事都好说。小女人家家的,可别损了面貌。”
仗着背后有谢贵妃撑腰,李公公皮笑肉不笑,仍然不肯干休。他指着娟娘道:“不是主子不卖郡主您的面子,实在是您这里的奴婢不知尊卑、不懂礼节,本日本公公定要经验于她,看哪个敢多管闲事。”
不顾陶灼华的禁止,李公公冲着娟娘便要动手。陶灼华紧走两步,抢到娟娘身前,抬起胳膊去隔李公公那只脏手,大怒道:“你如有本领脱手,便尽管冲着我来,我的底下人却容不得你们玷辱。”
“不打紧”,陶灼华眸间有簇簇的火花,一颗心还是呯呯乱跳。
捡着女人家在乎的事情去说,何公公晓得陶灼华这是来告御状,只不晓得她如何避开侍卫的眼线,径直到了御书房前。
陶灼华哎吆一声,特长捂住了脸颊。娟娘又气又急,忙着检察她的伤势,见已然有血丝排泄,急得惊呼道:“伤在脸上,这可如何是好?”
李公公道想冲着娟娘动手,却被人大声喝止。他昂首看时,陶灼华披着件淡青哔叽的半旧大氅立在台阶上。因是赶得急,青丝还未及盘起,尽数披在肩上,此时她眼里含了怒意,面庞更加欺霜塞雪般晶莹。
宿世曾听何子岑说过,每天这个时候,仁寿天子总会在御书房读半个时候的闲书,这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何子岑入宫东宫以后,经常寻这个时候来御书房觐见仁寿天子,陶灼华记得特别清楚。
她抬手挡了茯苓拧的帕子,不让她替本身净面。眼望着娟娘与茯苓,另有扣问过来的菖蒲说道:“我虽是质子,却干系着两国邦交,他们不能冲我动手,要想摆布我身边的人也是千万不能。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定然拉力护你们全面。”
只怕那伤不好病愈,娟娘哽咽着说道:“蜜斯,娟姨皮糙肉厚,便是挨他一掌又如何?您何必替奴婢出头。您这脸上若留了疤痕,可叫娟姨如何自处?又叫夫人泉下如何放心?您快坐下来,叫娟姨瞧瞧您的伤势。”
李公公目睹伤了陶灼华,心间也是一凛,却欺她弱女年幼,又骂骂咧咧了几句,这才悻悻带着底下人分开。却不直接回外务府,而是走了趟长春宫,将这一幕先说与谢贵妃,请谢贵妃护本身一护。
几位老仆都巴结谢贵妃手气旺,听得谢贵妃更是心花怒放,指着李公公道:“且放心归去,青莲宫那边自顾不暇,没有人会替她做主。”
只想着先将陶灼华哄开,再探听她是为何人所伤。何公公恐怕仁寿天子见怪,不敢叫她等闲面圣。陶灼华那里听他摆布,以膝当脚前行了几步,复又大声说道:“臣女陶灼华,求见仁寿天子陛下。”
方才听得娟娘与外务府的人吵嘴,她恐怕宿世的复辙又会重蹈,连头发都来不及梳便跑了出去,总算瞧得娟娘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