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回,做你该做的!”他扔下一句,返身拜别。
身子怠倦的紧,脚步却轻松了些许,他直直坐在鸾榻上,将手搁在案什上,未吐出一字,眼神只是轻扫过一袭素衣的她。
想到金创膏,她肚里又憋着气,当日美意让秦大夫送他两瓶金创膏,而他,竟是一向在她身边看她的笑话。先帝驾崩后,将她扔在承香殿,不准她分开承香殿一步,还冷酷的拿出金创膏,警告她,说她今后是承香殿的侍女,之前万喜做的,现在都由她完成。
待太后走远,殷灼颜方从帘幔后徐行出来,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要分开京都,但我不去洛阳!”
“回禀皇上,收得好好的!”
尤回颤巍巍的出了甘露殿,嘴角的肌肉仍在不断的跳动,拭了把盗汗,叹了口气,他是皇上,他说的,任何人都不能抵挡。
“回禀皇上,已办好!”
未几时,内侍送来素缟,新帝诏令,天下高低举悼,东宫皆是一片白茫茫,或者,不该再称为东宫了,更或者他不该再留在东宫了。
“感谢!”萧泽微闭上眼,简朴的话语足于弥补多日来的浮泛感。
皇上冷冷的笑笑,长叹口气:“尤回啊,你在朕的身边已有三十多年了吧!三十年哪,天下最体味朕的莫过于你,而最体味你的,除了朕又另有何人呢?”
谢翎摇点头,自先帝驾崩后,丞相一向滞留于宫中,不见个影:“无影返来了,他正前去刺探灼颜的动静呢!”
尤回叩了几下头,打动得直掉老泪:“皇上——”
萧凉宸身子滞了一下,若不是想晓得他的动静,她定是不肯吱一声的,冷眼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你乖乖的,他便会很好,不然,朕不能包管甚么!”
指尖颤了一颤,朕?!是,现在的他是皇上了,是皇上了!部下轻柔了一些,她不能对抗,一向以来都不能对抗皇威的!她火急想晓得萧泽的近况,现在的他又会如何呢?
“是!”她抬高嗓子应了声,捧着空无一物的锦盒出来。
萧凉宸即位,正式成为大晋朝新君王,他命令大赦天下、后宫,减免百姓三年的税赋。按例甘露殿为帝王寝殿,但萧凉宸却未住进甘露殿,而是搬进了承香殿——先前为四皇子时的寝殿。
殷灼颜轻吸口气,一把抓过瓷瓶,暗鼓着两颊气,噔噔上前,咚咚坐下,忽又皱眉,腾地起家,拔开瓷瓶的小木塞,将药敷在他右掌的伤口上,恰是当日他握住她的匕首时受的伤,匕首的锋利她实在领教了一番,若非有她的金创膏,伤口愈合怕得有一段时候。
沉默半晌,他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圣旨呢?”
举丧三今后,文武百官上书奏请萧凉宸遵守先帝遗旨,担当大统于先帝之灵前。萧凉宸顺势于守灵七日以后除服,于先帝灵前正式焚香叩拜即位即位。新帝即位所需筹办的事情庞大,加上先帝移灵,此中的礼节、典制更是很多,赶制龙袍、搬家、撒换宫人,幸得有太后一手拿主张,又有林婉、曼瑶尽力帮助,一一妥妥铛铛。
此话一出,明里暗里的两人都吃了一惊,连续串产生的事让他们都健忘了这疙瘩事,现在提及两人一下没有了主张。
尤回拖着有力的脚步回到甘露殿,原觉得,皇上已安寝,却见他端坐在榻上,一脸凝重,心慌了一下,急步上前:“皇上,您怎地起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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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回没再对峙多久,颤抖着交出了圣旨。
尤回不安闲的扯扯衣衿,微冷的天,他的手心竟可捏出一把汗,斜眼瞥了一眼身后亦趋亦紧的她,拍拍噗通噗通直跳的心:本日若还能留下一条老命,他定要去烧柱高香,并且对她能避多远就避多远,不过是遵循太后旨意,备些物什到承香殿,也不会被软磨硬泡拽来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