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专门照顾我,常日里如何不见你跟在我摆布呢?”
小桐闻言,神采一白,赶紧昂首行了礼,然后仓促出门去了。子歌见她神采惶恐,内心有些不忍。
“别再拿着本子对着我指手画脚了,都给我站住!不准跟着我!”莲儿那好像空谷莺啼的声音突然响起,不无愤怒,“我要去歌儿姐姐屋里坐坐,你们回房等我吧!”
“见隽隽?”子歌乍听之下,先是一惊,待想起小桐那双盼望的眼睛,内心却又明白了几分,“她但是对隽隽成心?”
“这炉里用的是甚么炭,味道如此特别?”她在榻前坐下,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出言问道。
子歌见她心不在焉地,正要出言相问,门外却传来一阵渐行渐近的哄闹之声,有几人正簇拥着向此处别院走来。
“这么早便用上炭盆,岂不是要把我给惯坏了?”
小桐看起来固然年幼,发言做事却一板一眼,如小大人般,子歌见状,不由莞尔。
“穆氏家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他们的本分。”莲儿倒是满不在乎地答道,仿佛早已风俗了如此,“更何况,她想在你房中多呆些时候,还不是为了见隽隽一面。”
“姐姐,我终究逃出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莲儿大声抱怨着,排闼而入,见子歌与小桐正围于炭盆前,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靠着子歌坐下。“那些嬷嬷们真是太磨人,恨不得让我的每个行动都跟礼法上一模一样。甚么‘每道膳浅尝辄止,不过三箸’,这还让不让人用饭了。”
“她何止是对隽隽成心……年初时,父皇便把她许给了隽隽,作贴身侍女。只是隽隽脸皮薄,在宫中老是躲着她不见,她也没有体例。此次出使大齐,小桐拼了命才以主子的身份挤进了使团里,但刚入大齐不过几日,哥哥便差隽隽去保护你,一去便是两个月……”
一场秋雨一场寒。自入住潇湘馆今后,接连几日未见晴空,气候变得愈发阴冷。子歌这日起家时,特地在长裙以外又披了一件大氅,方感觉挡住了那层无孔不入的寒意。
“姐姐,如何连你也开端训我了……这一字一句的,倒是跟哥哥说的话如出一辙。”莲儿皱眉叹道,抬目睹小桐低眉坐于一边,唇角模糊有笑意,脸上有些挂不住,“小桐,如何本日你竟在屋里呆着,莫不是忘了府里的端方了?”
这些日子承蒙这些下人照顾,她却一向将来得及过问他们的姓名。本身这些年里在乐坊糊口,早已不再是阿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郡主,此时俄然又回到有人奉侍起居的糊口中,她除了有些不风俗以外,也对这些仆民气存感激已久。
子歌的起居用度,多由小桐亲身办理,偶然夜里回屋,她只需点上一盏灯,小桐便会冷静来到房中,为她打水沐浴。但子歌常常沐浴以后,想与她搭话时,她便已走得无影无踪。
“我叫靖桐,歌儿姐姐唤我小桐就好。”她露齿一笑,见子歌仿佛有扳话的意义,便跪坐于炭盆边,用签子悄悄拨弄着盆内未燃着的竹炭。
她低下头,假装用心肠清算书卷,发明小桐将半个身子都转向了大门,凝神谛听着,嘴上却仍然当真答道:“立冬将至,寒气极易趁机入体,早些供上炭火,便能少感染些病气。”
出了卧房,见几个仆人将一炉烧得正旺的炭盆搬了出去,放在她常平常坐的书榻边。炭火酝酿着淡淡红光,暗香满室,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小桐是穆氏家仆,即便出使在外,府中端方还是要守的。”
子歌猎奇地问道,语气里全无责备之意。穆氏仆人行迹诡异,常日无事时,她全然不知他们身在那边,可一旦有事相招,他们老是瞬息便呈现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