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离轩一向紧随厥后，现在恰好策马赶到她身侧。
便如这天，本身怀一腔热血入府，明显打算周到，安排有度，却仿佛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虽助了翠翘一臂之力，也帮红裳顺利进入澄江王房中，但既然已知启真镜不在赵府，这统统便也都是无勤奋。
“娘……！”
“你已决定好了？”
她的声音中夹着一丝较着的颤抖。子歌生硬地摇了点头，再回顾时，模糊听到屋内有瑶琴之声。
阳春树下绘飞花，炎夏江边踏歌行，立秋中庭拜月舞，寒冬梅前涌泉剑。
远远地，她便闻声短促的梆子声，打更老伯声嘶力竭地叫唤着。几道浓烟悠悠升起，混入夜风中。
“歌儿！”
“杨氏……大仇未报，娘实在有愧先人英魂……”她的嘴角排泄了丝丝鲜血，神采还是惨白，“林岚姐姐要你安此平生，而为娘……愿你能不负此生。”
她沙哑地念叨。这十六字谶言，究竟是一句笑话，还是一个她尚未践行的信誉？
当二人终究赶到街上时，乐坊已被烈焰重重包裹，只能模糊辩出那雕栏玉栋，红砖绿瓦。猩红的火舌舔舐着牌匾上四个漂亮的柳体，“东风十里”。四周街坊和巡城保护虽已提沙带水来救，但毕竟还是杯水车薪。
只是现在一朝梦破，平生所知之事剧变，更兼嫡亲天人相隔，让子歌一时难以接管。
现在梦破斯人去，清算江山带月还。
“五年之期，中秋降女。可兴天下……可亡天下……”
子歌闻声，精力一震，便要拔腿向火海中走去，却被穆离轩伸手拦了下来。
一朝家亡情缘断，误入尘凡一十年。
哭到眼泪将干时，她才发觉本身五指已深陷肉中，鲜血顺着指间流下，她却不觉疼痛，罢了然麻痹。那道傍身的赤色胎记，现在已渐渐淡去，只余一个浅浅的表面。
林宛虽非她的生母，却给了她整整十年无忧的童年光阴。她将一身才艺教给子歌，更传她为人处世之道、安身立命之本。她不晓得本身畴昔在京中是何模样，但在东风十里中，她明白了甚么是悠然安闲。家人安在，三两好友，一技傍身，夫复何求？
她悄悄吐出一口气，仿若感喟，倒是最后一句死别。
子歌伸手紧紧地揽住她，仿佛想把本身身上的暖和通报到她逐步冰冷的躯干中。她的手腕已疼得难耐，但现在她只能咬牙硬撑着。
更何况……本日是她的生辰。
他们自侧门而入，顺着琴声来源循去。火场如修罗天国，满目子歌熟谙之风景，皆成疮痍。但跟从在他身侧，子歌却感觉似隔岸观火。那股冷风始终如影随形，将烈焰之热度隔绝、化解。
“娘，我宁肯不记得甚么畴昔、不明白甚么家仇，但我需求你陪着我。”两道清泪顺着子歌脸颊流了下来，“我尚未及笄，你还承诺要手把手教我盘那繁复发髻……”
若娘已从穆离轩处晓得此事，为何还要遣本身和红裳前来查探？既明知此行是徒劳，又何必劳烦穆离轩在席间互助本身？她又何必骗他说本身是为了找他一叙以言明统统？
倚门回顾青梅嗅，蹴罢秋千纤纤手。
“娘……你不要焦急说话，歌儿定救得你出去。”
“走水啦――走水――”
“这是林徒弟在你身上加的封印，此时已靠近破裂。”穆离轩轻声说道，“恐怕林徒弟她……力量已微。”
一个锋利的女声高耸响起。赵姨娘携几名姐姐，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贯安闲平静的她，眼里竟有了惊惧之色。
“我……这是如何了？”子歌从收缩的齿缝中蹦出几个字。
“娘在你幼时……为你加了一道影象封印，怕以你当年脾气，会做出傻事。”林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道，“娘一去，封印便破了。你若想安此平生，便……可挑选弃了那段影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