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公子过奖了……”她的话刚出口,便见卢浚逸面露责备之色,又笑着改口道,“要为卢郎浚逸操琴,我岂敢不沐浴换衣、盛装打扮?”
她的话音刚落,便闻声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卢郎浚逸?听着我还觉得入错了府门……”
“那是家母年青时的一副小像,被我讨来挂在了屋中。”他的目光在那幅画上停顿了半晌,又转向了子歌,眼中带上了几分赞成之色,“你本日如许打扮,比平时都雅很多。”
“非也非也。若不是浚逸顾念京中属意本身的无数才子,定会前去招亲会上一试技艺!”
几人有说有笑地入了府。天井深广,风景绝佳,行过一处凉亭时,却见地下辟有一道盘曲的水沟,宽不过数指,中有净水潺潺而过。莲儿见了,不免面露诧异之色。
“这‘浮生半日闲’五字说得可真妙,如果本日行酒令,我可要借来一用了。”卢浚逸一手挥扇,风采翩翩地冲莲儿施礼,弯唇笑道,“郡主台端光临,浚逸府上的来宾,怕是尽数要为你倾倒了,明日的招亲刻日,想必又会多出很多熟谙面孔。”
马车在府门前刚停稳,便听到帘别传来卢浚逸开朗的谈笑之声。穆离轩先一步下了马,站在门前与他相谈甚欢。
子歌见了这番安插,倒是早已暴露了会心的笑容。卢浚逸好乐律、喜宴饮,对这些投壶行酒之游戏想必最是在行,本日宴上来者浩繁,想必不免又要游戏一番。
来到正屋前,卢浚逸悄悄挥手,便有一人将房门翻开,引他们入内。屋中装潢高雅,器物虽不豪华,却都像是出自名家手笔,堂前挂着一副工笔仕女图,女子拈花回眸,笑容暖和婉约。
卢浚逸常赴酒宴,对本身的寓所倒是非常保护,常日少有登门之客。但每过半年,他便会藉赏玩古曲之名,召城中雅士前来相会。他的请柬又称广陵帖,取名自他一向求之不得的残谱《广陵散》,能拜帖登门之人寥寥,故此番动静方才放出,京中已是路人皆知。
“远来是客,浚逸不敢讨口头的便宜,本日选的皆是简明易懂的游戏。如果郡主不对劲,浚逸当自罚三杯赔罪。”卢浚逸拱手道,笑容开阔,“来年三月上巳,若两位有兴趣,我大可再摆一席祓禊之宴。只是到时,郡主恐怕就要由夫君相伴前来了罢?”
这个‘你’字,明指集会发帖的卢浚逸,暗中倒是调侃中间传令的子歌。她那日说动了莲儿以后,便兴冲冲地入了穆离轩的房中,想邀他同去赴宴,却不慎撞上了方才沐浴结束的穆离轩。而他偏生却不让她分开,坐在榻上好整以暇地擦拭着湿发,听她磕磕绊绊地说完来意,方挥手放行,子歌满脸通红地分开时,好生烦恼本身的一时莽撞。
“多谢卢兄相邀!这些日因舍妹招亲一事,登门拜访之人络绎不断。”穆离轩侧过身,表示莲儿上前,那道含笑的目光,倒是在子歌的脸庞上悄悄一顿,“多亏了你,我们兄妹二人方偷得浮生半日闲。”
“你们齐人真是吝啬,如何在府里挖个沟也只挖这么点……”她一时口快,说完火线觉本身忘了用雅言对答,又糟糕地粉饰道,“尔等寓所……非常高雅……”
清河侯卢仑,为青州首府兰陵的世家以后,精修礼乐,家学渊源。近年陛下虽成心减少功侯权势,但卢仑应有的荣宠却未消减几分。宗子卢浚睿更是托岳父方旻之福,任职奉常,掌管宗庙礼节,属九卿之首。次子卢浚源在朝中当官,为典客之侧席,审理交际与民族事件。
是日晴和,有些许北风拂面,一派入冬气象。卢浚逸的府邸在城西一处长巷中,两旁夹道皆是落木,从其细弱的枝条可窥见当年枝繁叶茂、隐蔽流派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