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五妮儿因而晓得了在这个天下,强者对弱者,修士对凡人,本来能够生杀予夺。
“妮儿!听到没!仙师要收你做弟子!你要去当神仙啦!”杨五妮儿的娘欣喜若狂,将她的手攥得发疼。
活生生的,充满炊火气――这是她在这个天下的家,在这个天下的糊口。
杨五妮儿展开了眼。残暴的大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地上一团焦黑的尸身。方才那只将她逼入了绝境,几近要了她命的可骇走兽,已经变成了一坨焦炭。轻风起,那一坨黑炭粉化,随风飞散。
杨五妮儿要走一个时候的路,男人几近是眨眼间就到了。
看她伤口愈合,男人施了个清净诀。杨五妮儿只感觉有轻风拂面,再看时,衣裤虽还是褴褛的,却已经尘屑尽去。摸摸脸,也变得光滑洁净了。倒真是便利,她想。
杨五妮儿不晓得他这类纠结从何而来。
她轻声答道:“八岁。”说完,昂首看着他。
“仙师!仙师!您当真?”杨五妮儿的爹被庞大的欣喜冲得脑筋发昏,颤声问。
杨五妮儿叩首伸谢,却没听到答复,她等了几息,便直起家。那男人正用奇特的目光看着她。他不说话,她便也不吭声,悄悄的看着他。头顶俄然一沉,倒是男人伸出了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这个男人杀死了一只对她来讲有着致命伤害的凶悍植物,明显有着强大的武力,但却并不令人惊骇。正相反,他听到杨五妮儿的答复,神采非常出色。要让杨五妮儿找个甚么词来描述一下,约莫就是“蛋疼的纠结”。
此去,不知休咎,难料出息,能再见否未可知。
二叩首,谢养恩。
这无关她情愿不肯意,欢畅不欢畅。她的爹娘奉告她,如她之前那样见到神仙不叩拜的失礼,若碰到的是脾气不好的修仙者,说不定一个指头就按死她了。
杨五妮儿的目光追着那些玄色粉尘,渐渐向上看去,终究看到了……半空中凭风而立的男人。
这些年,多谢了。
她娘抽泣着,道:“好好的,当个了不起的神仙……”
天气已经傍晚,恰是家家户户用饭的时候,村中门路上也不见人影。男人抱着她,轻巧的降落在杨家的院子里。杨五妮儿落了地,走畴昔推开堂屋的门。
她忍着痛起家,昂首一望,那只残暴的大猫满嘴是血,站在断坡边沿,乌黑的獠牙闪着渗人的光芒,居高临下的傲视着她。山中喧闹,都能听到猫儿喉间收回的咕噜噜的声响。血混着涎水从翻着獠牙的嘴里往下滴,看起来恶心又惊悚。
动机刚闪过,男人便将她抱起――天然是大人抱孩子普通的抱起。“走,带我去见你父母。”他说着,身材已经缓缓升空,凭风而立。杨五妮儿便指了个方向:“那边。”
杨五妮儿看了他半晌,答道:“有。”
三叩首,谢不弃之恩。
明月初升。在杨家的小院里,中年修士对她说:“去,跟家人告别吧。”
杨五妮儿微微的感到绝望,垂下眼眸。却听男人问道:“你多大了?”
“你可有父母家人?”他开口问道。
一窍不通之人本就少见,万中不过一二。纯阴之体亦是罕见,和一窍不通的概率不相高低。要纯阴之体还要一窍不通,真是难上加难。他驰驱了两年,遵循江山盘的指引,找到了两个纯阴之体的女子,可她们都不是一窍不通。
荣幸的是,这个断坡不算太高。儿臂粗的树干被下坠的打击力折断,杨五妮儿坠势一缓,滚落到了基层的岩石上。她左肩先着地,一阵剧痛,力道不巧,竟撞得左臂脱了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