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祸从他起,便由他终。曾经风华无双的他,顺服得像只拔了利齿,还被烙平了爪子的狗。”高宛岫凄惨痛惨地笑了,“他一年半载会借做法事的名义回高府。高家稍长的人都晓得他是谁,却只敢和世人般叫他大师。辛女人,你可知那种痛?仿佛被人生生地掐住了脖子。”
但是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冲弱般的红靥,在这般惨痛清冷的秋雨夜,却显得过分诡异。
二是二十年前的某日,罔极寺老主持收养了个孤儿,定其为关门弟子,传其衣钵。赐法号圆尘,愿其功德美满,断绝尘念。
高宛岫摇点头:“和谈只说:保高家不除名。也就是只保高家不被灭族。但是奖惩老是有的。明早是最后的刻日。”
高宛岫幽幽的低诉将辛夷拉回实际,如同光阴绝顶几千岁的平话老头,板子敲得民气惊。
“立下这份和谈的来由是他,代价也是他。当时只要两个挑选,要么五姓七望灭亡高氏,要么他长伴清灯古佛,赔偿就是那纸和谈……甚么赔偿,说得冠冕堂皇,本质就是拿全部高家的存亡逼他,逼他以一纸和谈互换本身的平生。今后纵使活着,也若死了罢了。”
很久,辛夷把手中还冒着热气的姜汤往她递了递,哑着嗓子道:“我固然没法让你进辛府,但起码能给你送碗姜汤。”
“二十年前的旧事,除了高家本身人,世人大抵早忘了洁净。辛女人不晓得也是对的。”高宛岫的眸色恍忽起来,仿佛堕入了太太长远的魇里,“二十年前,五姓七望和高家一纸和谈:只要高家手里没握有五姓七望后辈的性命,便保高家不从大魏除名。”
“辛女人,我本日才晓得,说甚么世家嫡女,在好处弃取面前,便和那些墙角浑身污垢癞子的野狗没有辨别。”高宛岫咧咧嘴,水珠顺着她唇角流下,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平生换来这一刻复苏,也是值了。”
高宛岫的眸色亮了亮,旋即又归于乌黑:“我想着最后再见见嫡亲至好,也算不枉此生人间一遭。但是爹娘把我赶出了府,长孙姐姐更是大门紧闭,其他的姐妹或是早得了风声,我还没走进大门,就被小厮像撵狗样撵了出来。辛女人是独一一个还肯见我的人。”
如同本就不该存在的梦,瞬息就要灰飞烟灭。
辛夷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她沉沉吁了口气:“既然他换来了那纸和谈,此次芙蓉园风波,高家不该担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