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辛周氏责怪的白了辛夷一眼,“蠢丫头,没听明白方才祖母的话么?九州的天要变,必定的局势已近,世家间再如何斗,扶谁当皇储,都会最后导向这个局势。所谓百川汇海,势不成挡也。”
此乃真正的天下棋局。
看着辛夷神采几变,辛周氏笑意愈浓。她探出上身,拍了拍辛夷手背:“六丫头这就搬回玉堂阁罢。宫里端方的教诲这便了了。”
“我也不想听这个。”辛周氏摇点头,眸底一划而过的遗憾,“紫卿可记得,祖母方才所言?”
柳禛五十来岁,辛周氏六十出头,就算辛周氏大柳禛近十岁,但因柳禛“伏龙先生”的才名,大魏哪怕是百岁白叟也得在柳禛面前,执长辈门生礼。
辛夷曾于东风堂与柳禛论及此事,当时柳禛说“东风堂中事,唯有东风知”,连锦衣卫都瞒得过,就不知辛周氏如何晓得。
“对了。永久记得这句话。”辛周氏点点头,“因为这是局势。不是谁做天子哪个世家掌权的题目,而是世之局势。朝代更迭,兴亡瓜代,这是人力没法干与却又和人力息息相干的局势。”
见辛夷半天没回应,辛周氏又淡淡道:“紫卿如何对待常皇子,另有王皇后的二皇子。不必顾忌,固然言来。”
棋局或有错子,但真正的弈者断无“错道”。以局势为鉴,以大局为镜,只愿棋局最后,是乃家国。
辛夷顿时哀怨的瞥了眼裙侧累累环佩:“那祖母您还……”
辛夷重重的点点头:“孙女记下了。一按不时服膺,刻刻提点。”
辛周氏眸色一深。她说话的腔调愈发和顺,然每个字却愈发沉重:“我不晓得紫卿的棋道是甚么。但我但愿,以祖母的身份但愿,这会是我孙女儿的棋之道。”
说着,辛夷沉着的迈动绣鞋,走过了辛周氏。裙侧二十只环佩分毫未响。
辛夷蓦地心中一紧。福诚意灵,她判定开口:“祖母到底想听紫卿说甚么?”
辛夷堕入了沉默。她俄然感觉本身的笨拙,本身再如何算,都只看到了下一步的棋。而辛周氏却看到了整盘棋局,乃至棋局之道。
辛周氏也笑了:“紫卿和柳禛小子论得,和亲祖母还说不得了?”
辛周氏点点头,眸色有些恍忽起来:“大魏建国百年,却落得现在皇后干政,世家盘据的局面。大明宫不是天子的大明宫,九州不是君王的九州。这大魏的天,得变变了……”
辛夷嗫嚅着唇想应些甚么,却底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心窝热乎乎的发烫,将她从冥府捡返来的冰冷灵魂都烫热乎了。
顿了顿,辛夷笑了笑:“至于常皇子是否还活着,王家查了二十年都没查到。紫卿就无权置喙了。但是,紫卿直觉,常皇子尚在人间,不然也不会到现在,太子之位都悬而未决。”
辛夷如娇憨的少女扑哧一笑,心底倒是涓滴不敢松弛:“那紫卿就好好和祖母说说。二皇子和常皇子争位,实际上是世家间的博弈……”
古训曰:天子九鼎,诸侯七鼎。九鼎即为帝皇,七鼎乃是世家。
辛夷一愣:“了了?”
最后句话掷地有声,如千万钧宏钟在六合间回想。惊天动地,声撼九霄。震醒无数梦里人,敲惊多少蒙尘心。
辛夷本能的应道:“记得。大明宫不是天子的大明宫,九州不是君王的九州。这大魏的天,得变变了……”
辛夷深深吸了口气,眸底有异彩闪动:“不过,王家的二皇子和其他世家支撑的常皇子,还是世家间的争斗,不过是谁当一二的题目。和天下局势何干?”
辛周氏浅笑点头:“紫卿在苍茫难落子时,在彷徨苦算计时,都要服膺此局势,方不至于目光短浅,沦于鼠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