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一日热似一日,恩客们大多身份高贵,不事劳作,是以身材愈发的不思饮食,这个时节如果不加以滋补,只怕会苦夏肥胖很多。
鸭子下锅,总要竖着丢下去,挤在一起,方能保持鸭子的身形不疏松,高汤卤汁水调配好,没过那些“站着”的鸭子,再将鸭子压紧实,以恰当的火候焖煮至软烂,便可出锅。
就连吃剩下的鸭子骨架丢入紫沙锅里熬汤,熬成红色,撒细盐葱花,点香油出锅,也是一道原汤化原食的配套好汤汁。再配上芝麻薄饼,更是一绝。
此时的鸭子吸饱了卤汁水,周身感染上酱色,通体油亮亮的,卤香扑鼻,筷子戳出来,便可感受出肉已然软烂,扒下一块肉来,脆嫩爽滑,入嘴一咬,立时便能溅出鲜美的汁液,已然是一道上佳的甘旨。
“唉,你不晓得,”小蝶道:“去的委实也太快,江公子本也不信,只道那小童儿辟谣,要剥了小童儿的皮呢!谁晓得小童儿哭哭啼啼的说,是江老爷亲身去蹬着梯子自密室里的贵重药材格子上取千年灵芝来送礼,谁晓得梯子倒了,江老爷身边没人,一脑袋磕到地上,便驾鹤西去了。”
瓣儿还未说完,鸾儿不知何时来了,在我身后插嘴道:“瓣儿,你可又要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那日刘少爷清楚是与我们女人把酒言欢,你非要坐在那边不走,这才比及那刘少爷醉了,把那沈大蜜斯的旧事,另有偶然间撞到了钱公子私会有恋人的事情,外加本身的猜想全说了出来,你倒是当作了巧宗,满下里瞎扯。”
那就是,江老爷停灵了三天后,竟然死而复活,将要下葬的时候,自棺材里抓挠的滋滋作响,家人疑惧的翻开棺材,不想本来早就驾鹤西去的江老爷竟然自棺材当中坐了起来,张嘴就是一句:“可憋闷死我了……”
“谁说的,那刘少爷还不是为着我去的,你别往本身家女人脸上贴金了!”瓣儿气咻咻的争辩道:“你生的差,没人顾恤,只道大家同你一样么?”
但是,虽说我晓得世事无常,没想到世事无常的还在前面。
选肥嫩的丁壮鸭子,宰杀了拔光毛,清理内脏,掏空了鸭腔洗濯洁净,再把能吃的部位伴着香料塞出来。
“这……”我还是难以置信,江老爷虽说谈不上体壮如牛,可究竟是一幅身强体健的模样,从梯子上摔下来,就会丧命?梅菜我小时候贪玩,不知从秋千架上跌下来多少次,还不是晕完了持续活蹦乱跳的!
另有门客爱好外焦里嫩的风味,那将鸭子再下油一炸,将鸭子的皮炸的焦脆,收紧了皮肉,吃紧去外酥里嫩,皮焦骨烂,更是一道鲜美丰富的风味。
瞧着那背影,倒像是山货铺子的公子江公子,家中的山货铺子开了很多分号,但全然是江老爷一手办理,传闻这江公子自小娇生惯养,未曾吃过一丝苦处,而现下长大了更是好逸恶劳,只说他爹挣下的钱三辈子也花不完,何必去费心操心,交与大掌柜也便是了,得了闲,还是在烟雨阁玩耍来的舒畅。
整只鸭子时下松垮垮的,不像模样,为了包管鸭子肉质紧致,形状标致,须得以蒲苇的细纫长叶子捆扎健壮,方能全部儿泡到老卤水当中,待鸭子在黑漆漆的老卤水当中吸足了味道,便可下锅蒸煮。
“山货铺子里的江老爷?”我忙道:“这,这可也太俄然了!江老爷梅菜也见过,不过五十高低,瞧着精力得很,前几日梅菜还去买山参,还见江老爷精力抖擞的在称银子,怎会这么俄然就过世了?”
我转头一望,雕花木门是桃花女人的屋子,桃花女人的丫环小蝶正出来,瞧见我的模样,忙道:“梅菜,你可吃了一吓么?姐姐说与你,你也莫要活力,原怪不得那江公子的,你不晓得,阿谁小童是来报丧的,江公子的父亲江老爷才方才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