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魏主大肆伐柔然,五道并进。长孙翰等从东道出黑漠,廷尉卿长孙道生等出白、黑二漠之间,魏主从中道,东平公娥清出栗园,奚斤等从西道,出尔寒山。诸军至漠南,舍辎重,轻骑,赍十五日粮,度漠击之。柔然部落大惊,绝迹北走。
夏,四月,甲辰,魏主东巡大宁。
丁巳,魏以长孙嵩为太尉,长孙翰为司徒,奚斤为司空。
八月,丙申,宜都王至建康,群臣迎拜于新亭。徐羡之问傅亮曰:“王可方谁?”亮曰:“晋文、景以上人。”羡之曰:“必能明我赤忱。”亮曰:“不然。”
王弘自以始不预定策,不受司空;表让弥年,乃许之。乙酉,以弘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仲春,燕有女子化为男。燕主以问群臣,沿书左丞傅权对曰:“西汉之末,雌鸡化为雄,犹有王莽之祸。况今女化为男,臣将为君之兆也。”
慕瓂亦有才略,抚纳秦、凉赋闲之民及氐、羌杂种至五六百落,部众转盛。
宋纪二(起阏逢困敦,尽强圉单阏,凡四年)
林邑王范阳迈寇日南、九德诸郡。
裴子野论曰:古者人君养子,能言而师授之辞,能行而傅相之礼。宋之教诲,雅异于斯,居中则任仆妾,处外则近趋走。太子、皇子,有帅,有侍,是二职者,皆台皂也。制其去处,授其法例,导达臧否,罔弗由之;言不及于礼义,识不达于今古,谨敕者能劝之以鄙吝,狂愚者或诱之以凶慝。虽有徒弟,多以耆艾大夫为之;虽有友及文学,多以膏粱幼年为之;具位罢了,亦弗与游。幼王临州,长史行事;宣布道命,又有典签;常常专恣,窃弄威权,是以本枝虽茂而端良甚寡。嗣君冲幼,世继奸回,虽恶物丑类,天然自出,然习则生常,其流远矣。降及太宗,举天下而弃之,亦昵比之为也。呜呼!有国有家,其鉴之矣!
帝以王昙首、王华为侍中,昙首级右卫将军。华领骁骑将军,朱容子为右军将军。
时帝于华林园为列肆,亲身沽卖,以与摆布引船为乐,夕,游天渊池,即龙舟而寝。乙酉诘旦,道济引兵居前,羡之等继厥后,入自云龙门;安乐等先诫宿卫,莫有御者。帝未兴,军士进杀二酒保,伤帝指,扶出东阁,收玺绶,群臣拜辞,卫送故太子宫。
三月,丙寅,魏主尊保母窦氏为保太后。密后之殂也,世祖尚幼,太宗以窦氏慈良,有操行,使保养之。窦氏抚视有恩,训导有礼,世神德之,故加以尊号,奉侍不异地点。
丙寅,魏安宁殇王弥卒。
己卯,魏主还平城。
元嘉元年甲子,公元四二四年春,正月,魏改元始光。
侍中程道惠劝羡之等立皇弟南豫州刺史义恭。羡之等以宜都王义隆素有令望,又多符瑞,乃称皇太后令,数帝过恶,废为营阳王,以宜都王辰承大统,赦极刑以下。又称皇大后令,偿还玺绶;并废皇后为营阳王妃,迁营阳王于吴。使檀道济入守朝堂。王至吴,止金昌亭;六月,癸丑,羡之等使邢安乐就弑之。王多力,突走出昌门,追者以门关踣而弑之。
宕昌王梁弥恠遣子弥黄入见于魏。宕昌,羌之别种也。羌地东接中国,西通西域,长数千里,各有酋帅,部落分地,不相统摄;而宕昌最强,有民二万馀落,诸种畏之。
玄月,丙子,立妃袁氏为皇后;耽之曾孙也。
诸将佐闻营阳、庐陵王死,皆觉得疑,劝王不成东下。司马王华曰:“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虽嗣主不纲,人望未改。徐羡当中才寒士,傅亮布衣诸生,非有晋宣帝、王大将军之心明矣;受寄崇重,未容遽敢背德。畏庐陵严断,将来必不自容;以殿下宽睿慈仁,远近所知,且越次奉迎,冀以见德;悠悠之论,殆必不然。又,羡之等五人,同功并位,孰肯相让!就怀不轨,必将不可。废主若存,虑其将来受祸,致此殛毙;盖由贪生过深,宁敢一朝顿怀逆志!不过欲握权自固,以少主仰待耳。殿下但当长驱六辔,以副天人之心。”王曰:“卿复欲为宋昌邪!”长史王昙首、南蛮校尉到彦之皆劝王行,昙首仍陈天人符应。王乃曰:诸公受遗,不容背义。且劳臣旧将,表里充满,今兵力又足以制物,夫何所疑!“乃命王华总前任,留镇荆州。王欲使到彦之将兵前驱,彦之曰:了彼不反,便应朝服逆流;若使有虞,此师既不敷恃,更开嫌隙之端,非以是副远迩之望也。会雍州刺史褚叔度卒,乃遣彦之权镇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