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单于遣汉书曰:“前时,天子言和婚事,称书意,合欢。汉边吏侵侮右贤王;右贤王不请,听后义卢侯难支等计,与汉吏相距。绝二主之约,离兄弟之亲,故罚右贤王,使之西求月氏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力强,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定之;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已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以定。愿寝兵,休士卒,养马,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天子即不欲匈奴近塞,则且诏吏民远舍。”帝报书曰:“单于欲除前事,复故约,朕甚嘉之。此古圣王之志也。汉与匈奴约为兄弟,以是遗单于甚厚;倍约、离兄弟之亲者,常在匈奴。然右贤王事已在赦前,单于勿深诛!单于若称书意,明告诸吏,使无误期,有信,敬如单于书。”
太宗孝文天子中
初,大臣之诛诸吕也,朱虚侯功尤大。大臣许尽以赵地王朱虚侯,尽以梁地王东牟侯。及帝立,闻朱虚、东牟之初欲立齐王,故绌其功,及王诸子,乃割齐二郡以王之。兴居自以渎职夺功,颇怏怏;闻帝幸太原,觉得天子且自击胡,遂出兵反。帝闻之,罢丞相及行兵皆归长安,以棘浦侯柴武为大将军,将四将军、十万众击之;祁侯缯贺为将军,军荥阳。秋,七月,上自太原至长安。诏:“济北吏民,兵未至先自定及以军城邑降者,皆赦之,复官爵;与王兴居去来者,赦之。”八月,济北王兴居兵败,他杀。
十仲春,免丞相勃,遣就国。乙亥,以太尉灌婴为丞相;罢太尉官,属丞相。
从行至霸陵,上谓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为椁,用纻絮昔斮陈漆其间,岂可动哉!”摆布皆曰:“善!”释之曰:“使此中有可欲者,虽锢南山犹有隙;使此中无可欲者,虽无石椁,又何戚焉!”帝称善。是岁,释之为廷尉。上行出中渭桥,有一人从桥下走,乘舆马惊。因而使骑捕之,属廷尉。释之奏当:“此人犯跸,当罚金。”上怒曰:“此人亲惊吾马,马赖和柔,令它马,固不败伤我乎!而廷尉乃当之罚金。”释之曰:“法者,天下大众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于民也。且方当时,上使使诛之则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壹倾,天下用法皆为之轻重,民安所错其手足!唯陛下察之。”上很久曰:“廷尉当是也。”
淮南厉王长自作法律行于其国,逐汉所置吏,请自置相、二千石;帝曲意从之。又擅刑杀不辜及爵人相称内侯;数上书不逊顺。帝重自切责之,乃令薄昭与书风谕之,引管、蔡及代顷王、济北王兴居觉得儆戒。
初,赵王敖献美人于高祖,得幸,有娠。及贯高事发,美人亦坐系河内。美人母弟赵兼因辟阳侯审食其言吕后,吕后妒,弗肯白。美人已生子,恚,即他杀。吏奉其子诣上,上悔,名之曰长,令吕后母之,而葬其母真定。后封长为淮南王。
春,正月,甲午,以御史大夫阳武张苍为丞相。苍好书,博闻,尤邃律历。
释之从行,登虎圈,上问上林尉诸禽兽簿。十馀问,尉摆布视,尽不能对。虎圈啬夫从旁代尉对。上所问禽兽簿甚悉,欲以观其能;口对呼应,无穷者。帝曰:“吏不当如果邪!尉恶棍!”乃诏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久之前,曰:“陛下以绛侯周勃何如人也?”上曰:“父老也。”又复问:“东阳侯张相如何如人也?”上复曰:“父老。”释之曰:“夫绛侯、东阳侯称为父老,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词讼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其敝,徒文具而无实,不闻其过,陵迟至于土崩。今陛下以啬夫口辨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争为口辨而无实在。夫下之化上,疾于景响,举错不成不审也。”帝曰:“善!”乃不拜啬夫。上就车,诏释之参乘。徐行,问释之秦之敝,具以质言。至宫,上拜释之为公车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