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肥王翁归靡胡妇子乌就屠,狂王伤时,惊,与诸翎侯俱去,居北山中,扬言母家匈奴兵来,故众归之。后遂袭杀狂王,自主为昆弥。是岁,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将兵万五千人至敦煌,通渠积谷,欲以讨之。
诏诸儒讲五经同异,萧望之等平奏其议,上帝称制临决焉。乃立梁丘《易》、大、小夏侯《尚书》、《穣梁春秋》博士。
乌孙狂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一男鸱靡,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汉使卫司马魏和意、副侯任昌至乌孙。公主言:“狂王为乌孙所患苦,易诛也。”遂谋置酒,使士拔剑击之。剑旁下,狂王伤,上马驰去。其仔细沈瘦会兵围和意、昌及公主于赤谷城。数月,都护郑吉发诸国兵救之,乃解去。汉遣中郎将张遵持医药治狂王,赐金帛。因收和意、昌系琐,从尉犁槛车至长安,斩之。
班固赞曰:孝宣之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能、工匠、东西,自元、成间鲜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也。遭值匈奴乖乱,推亡固存,信威北夷,单于慕义,顿首称藩。功光祖宗,业垂后嗣,可谓复兴,侔德殷宗、周宣矣!
帝寝疾,选大臣可属者,引外属侍中乐陵侯史高、太子太傅萧望之、少傅周堪至禁中,拜高为大司马、车骑将军,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勋,堪为光禄大夫,皆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冬,十仲春,甲戌,帝崩于未央宫。
夏,四月,黄龙见新丰。
臣光曰:以孝宣之明,魏相、丙吉为丞相,于定国为廷尉,而赵、盖、韩、杨之死皆不厌众心,惜哉,其为善政之累大矣!《周官》司寇之法,有议贤、议能。若广汉、延寿之治民,可不谓能乎!宽饶、惲之朴直,可不谓贤乎!但是虽有极刑,犹将宥之,况罪不敷以死乎!扬子以韩冯翊之愬萧为臣之自失。夫以是使延寿犯上者,望之激之也。上不之察,而延寿独蒙其辜,不亦甚哉!
黄龙元年壬申,公元前四九年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畤。
荀悦论曰:《春秋》之义,王者无外,欲一于天下也。蛮夷事理辽远,人迹介绝,故正朔不及,礼教不加,非尊之也,其势然也。《诗》云:“自彼氐、羌,莫敢不来王。”故要、荒之君必奉王贡。若不供职,则有推让号令加焉,非敌国之谓也。望之欲待以不臣之礼,加上王公之上,僣度失序,以乱天常,非礼也!若以权时之宜,则异论矣。
诏赦天下,减民算三十。
是岁,营平壮武侯赵充国薨。先是,充国以老乞骸骨,赐安车、驷马、黄金,罢就第。朝廷每有四夷大议,常与参兵谋、问筹策焉。
皇太子所幸司马良娣病,且死,谓太子曰:“妾死非天命,乃诸娣妾、夫君更祝诅杀我。”太子觉得然。及死,太子悲恚病发,忽忽不乐。帝乃令皇后择后宫家人子能够娱侍太子者,得元城王政君,送太子宫。政君,故绣衣御史贺之孙女也,见于丙殿。壹幸,有身。是岁,天生帝于甲馆画堂,为世缊皇孙。帝爱之,自名曰骜,字大孙,常置摆布。
甘露四年辛未,公元前五零年夏,广川王海阳坐禽兽行、贼杀不辜,废,徙房陵。
甘露元年戊辰,公元前五三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杨惲之诛也,公卿奏京兆尹张敞,惲之党友,不宜处位。上惜敞材,独寝其奏,不下。敞使掾絮舜有所案验,舜私归其家曰:“五日京兆耳,安能复案事!”敞闻舜语,即部吏收舜系狱,日夜验治,竟致其死事。舜当出死,敞使主簿持教告舜曰:“五日京兆竟何如?冬月已尽,延命乎?”乃弃舜市。会立春,行冤狱使者出,舜家载尸并编敞教,自言使者。使者奏敞贼杀不辜。上欲令敞得自便,即先下敞前坐杨惲奏,免为庶人。敞诣阙上印绶,便从阙下逃亡。数月,京师吏民解驰,枹鼓数起,而翼州部中有大贼,天子思敞服从,使使者即家在所召敞。敞身被重劾,及使者至,老婆家室皆泣,惶惧,而敞独笑曰:“吾身逃亡为民,郡吏当就捕。今使者来,此天子欲用我也。”装随使者,诣在公车上书曰:“臣前幸得备位列卿,待罪京兆,坐杀掾絮舜。舜本臣敞素所厚吏,数蒙恩贷。以臣有章劾当免,受记考事,便归卧家,谓臣五日京兆。背恩忘义,伤薄欲化。臣窃以舜无状,枉法以诛之。臣敞贼杀无辜,鞠狱故不直,虽伏明法,死无所恨!”天子引见敞,拜为冀州刺史。敞到部,盗贼屏迹。